“戴多了太沉,怕娘子头疼。”她笑道,“过会娘子若嫌紧了,再拆了编个辫子也好。”
“正巧,我最喜欢碧玉。”青雀也笑说。
小太监摆的是两人的饭,四菜一汤,菜式清淡。青雀吃粥,秦娘子吃饭。
江娘子和善好相处,一点没有“美人的脾气”,秦娘子羡慕她又可怜,也有些喜欢,便不禁说着:“我看娘子年岁不大,至多,也就和我一样?我是景和十二年生的,不知娘子几岁……芳龄?”
“那我倒比你大。”青雀笑说,“我是景和六年生人。”
“哎呦!”秦娘子一惊,“真看不出来!”
片时,她又开口:“我就……我就不问娘子都遇到什么事了,娘子既来了,公公们又愿意相助,想必将来,一定是一日比一日好的。”
看内外无人,她放下碗筷,坐到青雀身边:“我倒是真心劝娘子一句话:既然前面的事都过去了,娘子又还不算很大,不如趁早请公公们做个媒。依娘子的容貌和公公们的本事,少说也能让娘子嫁一个有官有职有前程的男人,生个孩子,不比在这里无人依靠的好?公公们毕竟是……年岁也渐大了。若与娘子交情不算很深,等过几年,娘子又怎么办?”
青雀听着,看向赵昱,正与他四目相对。
他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青雀不能立刻看清。
不到半个呼吸,赵昱移开了视线。
159、前世IF(13)
青雀不想移开目光。
可秦娘子还在。
秦娘子并不知她能看见楚王,也不知她是从什么地方来。她只是看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依自己的想法,劝了她几句。不论怎样,她都该感激别人的好心。
但她也不愿让楚王看见她对秦娘子道谢,好像她真的心动这提议。
收回视线,青雀看回秦娘子,犹豫片刻,没开口,只抿出一个微笑。
秦娘子便知道,江娘子这是暂且无心嫁人了。
她一叹,倒也没有不快,只以为是江娘子必有难言之隐,便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娘子先把身体养好要紧。”
青雀才应一声:“嗯。”拿起公筷,替她挟了一块炖鸡。
秦娘子道谢吃饭,也就不再说了。
用过饭,她又守着江娘子吃了药,才与白娘子换班,家去安排。
白娘子就在卧房守着。青雀不好请她出去——像撵人,便还是不能与楚王说话,恰好疲倦上来,索性上床歇息。
她再睁眼,还是下午。
白娘子没出门,一直守在床边做针线。
青雀先找到楚王还在,与他目光相接片刻,才下床走了走。
回来,白娘子笑问:“娘子是再睡会,还是做些什么?方才两位公公又差人送了纸笔和书籍,都放在外间呢。”
说着,她出去拿。
青雀裹紧棉袄,坐到临窗榻上。
榻前两箱衣料还没开。装着首饰的锦匣合着,也在原处没动。
她将首饰匣放在一边,弯腰去开木箱。
木箱盖子不轻。青雀才退烧,手上还没力气,开得颇为费力。白娘子回来一看,忙放下一怀文房四宝和书,帮她开。
“娘子也是该做几身衣裳了。”她说,“我看这颜色好。”
小心捧出一匹浅松绿的素缎,她在青雀身上比了比,不禁笑说:“娘子这肌肤,穿什么都好看。”又道:“这料子虽然放了几年,倒一点不失鲜亮。”
青雀要伸手接过,被她拦住:“娘子坐着吧,我来弄。做哪些,收哪些,我拿出来,娘子告诉我,我来收拾。趁现在收好了,就好剪裁,娘子这几日,也能安心养病了。”
好意难却,青雀便挑了两匹颜色清淡的衣料给自己做新衣。
一箱二十余匹,除去几个细棉布,都是绫罗绸缎,颜色从素淡到浓艳。大红的锦缎下,竟还有几匹暗紫、深青、玄色的衣料。
白娘子拿出来,便不明白了:“这颜色,再过三十年,娘子才好穿。”
“是我,”青雀一笑,解释说,“想给殿下也做身新衣,公公们答应了。”
“哦……”白娘子一怔,“原来如此!”
把最后几匹衣料放在榻上,她笑道:“这也不错。这庄子里日子清闲,从来不愁吃用,也都是靠殿下的恩泽。不但娘子,我们也年年祭祀殿下,只是娘子格外有心了。”
亲手给男人做衣裳祭奠,不是母亲,就是妻妾、姊妹,要么,就是仆从奴婢。虽说江娘子似乎哪样都靠不上……可毕竟是给楚王殿下做衣裳,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规矩。
白娘子没多问,只听江娘子说的,留了几匹衣料在外面,把其他的收起来,又开了另一箱皮毛棉花,拿出一些。
这一箱里,竟还有一匣钱,约三十贯。
她不禁连声说公公们体贴,替江娘子将钱匣和首饰匣放在一处,和两箱衣料皮毛都落了锁。
做完这些,天色已昏。
青雀便请白娘子自便,不必再为她耽延。
白娘子请小太监到西院说一声,又对青雀行了拜年礼:“江娘子,新年吉祥!今日守岁除祟,明春万事如意!我明日再来与娘子消闲。”
青雀心中一动,忙握住她的手,还了这个礼,想说些也祝福她的吉利话,一时却竟不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