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初盖房时比东邻居高了十多块砖,不还是又请吃饭又说好话,要不人家那痛快就让你盖?”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了面积又是事实中的事实。
“不行就让他们去法院起诉我,还怕他咋地?”书勤结婚那天晚上,他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伯起家的新房盖得可真气派。咸鱼翻身摆脱了窘境,扬眉又吐气,仰起头来的感觉令人倍有面子。
“放心,没事儿!我送你过去吧。”稳着媳妇儿的情绪,他叫她不要多想:“杨哥一句话就平趟了,放心没事!”女人多咱也没咱男人想得开,要说头长见识短呢,可这话却不能跟媳妇儿说,就怕她再嘀咕,“也给陆家营的娘家长长脸,咱如今不一样了。”这边让媳妇儿打扮得漂漂亮亮,那边就把车打着了。开车拉着马秀琴特意去闹街买了干鲜果品,夜色降临前抵达了陆家营。姥家自然要去,这点赵伯起做得相当到位,考虑的也比较全面,而多次在沈怡和许小莺家里做客,也不能总空着手去,山高水长意思意思不也能让媳妇儿脸上有面儿吗!
“大姑夫这阵子瘦了。”沈怡说这话时,马秀琴看了看自己的爷们。来时她穿了件厚外套,不过酒后已经从身上脱了下来,她面色潮红,劝了句:“你还开车呢。”赵伯起摆了摆手:“这几步远不碍事。”
“不行就住一晚。”沈怡仍旧无比热情。
“姑爷爷内天晚上可真能喝。”许加刚冲着赵伯起挑起了大拇指。他也破例喝了点白酒——用他的话说“琴娘来了得陪陪,得好好陪陪”。又见这边沈怡把话说开了,就也跟着撺掇起来:“姑爷爷就和我琴娘一起住下呗。”
“啥时改的称呼?”赶集时所说的话纯属逗笑,哪知道自己这外甥还当真了,“不没大没小了吗。”
“菜还有乱炖呢。”许加刚嘴上应付着沈怡,脸却看向马秀琴。
“这些天也不用再操持啥了。”看到媳妇儿投来的眼神,赵伯起言外之意是让她在这多住两天:“歇歇,缓缓。”
“不如今儿就让姑奶奶住我这吧。”许小莺起身端汤,把大门预先敞开了:“这黑灯瞎火也省得一个人再往回跑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咱们凑一桌?”沈怡指了指赵伯起的酒杯,颇有建议性地问着马秀琴。“我不会打麻将。”马秀琴摇了摇头。“上次不说要跳健身操吗?”许加刚嘿嘿干笑着,眼睛在马秀琴的身上施施溜溜地打着转。“去你的,小屁孩儿知道啥?”沈怡拦了个驳回儿,她现自己这外甥今晚活跃过头了。
“我哪小?你问琴娘我哪小了?”许加刚摇头卜楞着屁股,这话逗得众人差点没把嘴里吃的东西喷出来。“杯中酒了。”赵伯起举起杯来,爽朗的笑声穿梁越脊,“香儿要是在这就更热闹了。”马秀琴把头一低,豁楞汤碗时一阵失神,火烧火燎的脸不知不觉密出汗来,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其时耳根子早就红到家了。
“这阵子小妹在十七个村没少跑。”沈怡也把酒干了,“这么多年了,唉,她这活儿不好干。”边说边摇头。多少年来柴灵秀东奔西走她比谁都清楚,为此她曾劝过她,要她换个差事,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再说又不是缺了这份差事没法活,“要是当年老太爷松松口,或许小妹早就飞走了。”沈怡提起柴灵秀来,虽只是闲提话随口一说,却触动了马秀琴的心弦。老爷们走的那三年自己如何挺过来的?小妹这些年家里家外一个人打理,又是如何挺过来的?她是打心眼里敬佩这个妹子,而且如果当初不是小妹做媒给从旁穿针引线,恐怕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成了问题,更甭提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了。
“好人会有好报的!”心底里感激柴灵秀,马秀琴又由衷地喃喃了一句,“她们娘俩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杯中酒了。”片刻的慨叹,沈怡又恢复成大咧咧的样儿:“刚子,去给大伙儿把汤续上。”
酒足饭饱后赵伯起又抽了袋烟,也该回去了,就起身道别从许小莺的家里走出来,登上了车:“都回去吧,我就抄小道走。”
“这边路滑。”马秀琴叮嘱着赵伯起,她想背着男人了结自己和许加刚的这段孽缘,一时间又不知该跟赵伯起说些什么。
“甭担心,不拉客。”赵伯起摆起手来,打着方向盘把车调了个头:“过两天我再接你来。”
“姑爷爷开车真流,记得到家来个电话,也叫我琴娘心里踏实。”
“不去打牌?”赵伯起把车开向西堤头时,沈怡撺掇了一声马秀琴,“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不也没事儿吗。”
“我给你去吧。”瞅着老兄弟脸上露出的笑,许小莺主动把地界儿腾了出来。
“都走了谁看家?”许加刚走向厕所排尿,从砖垛子探出脑袋问着,“柴鹏不在焕章也不在,我一个人多腻得慌。”
“你不会跳健美操介?”碓了许加刚一句,沈怡就拉起马秀琴的手:“一块走吧。”
沈怡被蒙在鼓里,马秀琴早看出了苗头,反正今儿要把事儿解决了,便推辞起来:“你们去吧,我也该回去了。”推着她二人,目送着沈怡和许小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