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宁窈此时此刻的神情。当他松开手掌,她便蹙起长眉;当收拢掌心,她便哆哆嗦嗦地轻哼,浓密地睫毛颤得像雨後枫叶。她贴着他的脖颈,毛茸茸的头发扫在他的喉结上。她柔软的手无力地攀着他的小臂,以支撑自己不要倒下去。可她却变得越来越软,最後在他的臂弯中像树叶一般滑落。
他的马车极其宽敞,可横躺可侧卧。他便将宁窈平放在椅上,俯身看她,然後擡手,缓缓地将她分开。
“不要这样,我不要。”
她不想这麽丢脸,努力合拢双月退,泪眼朦胧的眼睛似是哀求。
隐忍的冷汗从裴台熠乌黑的发鬓间滴落,他安抚地吻了吻她的眼皮和额角,动作不停。
“你是医女,该知道现在是怎麽回事。今晚不这样做,你受不了。眼睛闭上。”裴台熠的声音有多柔情似水,前进的手指就有多坚如磐石。
幽长的路径被一点点开拓。
“裴吉”的手也是常年拿弓弩的手,粗糙丶宽厚。
指尖丶虎口丶掌心,也均生有茧。
这些粗糙的茧磨刮着她。
寻找着路径上隐蔽的角落。
粗粝的指尖一举捣碎了柔嫩的水豆腐。
魂魄仿佛一点点从天灵盖抽离。
飘飘然。
如旅云端。
找到路径上的一处光滑卵石,宁窈立刻大哭起来。
窗外山风忽急忽缓。
树声沙沙。
山中清溪流淌。
淅淅沥沥不停歇。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朗月升至天顶端。
宁窈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月匈口起起伏伏,呼吸仍然急促。
裴台熠摸着她的脸,一点点将她眼角的泪水吻掉,又抱着她在後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没事了。”
“嗯……”宁窈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虽然浪潮已经结束。
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她甚至不敢在裴吉面前睁开眼睛。
安安静静的车厢仿佛还充斥着她刚刚的叫声。
裴吉却不管她的心结,见她将头埋在她怀里,便将她身体掰过来,叫她必须看着自己,开口道:“你我的事,我已经同我亲人说了,家中正在择日子,不日就上门提亲。”
宅子已经买了。
假身份也做了。
他总不会在今晚之後,还不定下婚期。
“啊?”宁窈有些意外,结结巴巴道:“可,可是我,我妹妹……”
裴台熠抓着她的手,给她血淋淋的掌心涂药,“你妹妹的病,可以我们成婚後在治。”
宁窈想了想。
雪莲要开花了,宁晓的病马上就能治好。
而她已经成功改变过一次预知梦。
这一次,一定也能改变。
她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她又将头低了下去,仍不肯看他。
裴台熠捏她小巧的下颌,皱眉道:“怎麽还不看我?”
宁窈别别扭扭,“你,你别看我……”
这叫她怎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