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很快反应过来:“小姐想说,齐淮究竟是怎麽得到那张图的?”
不出意外千韵图应该在北周王宫。北周王宫又非街头小巷,那齐淮又是怎麽得到的?并且齐淮的使者在抵达北周後,不仅拿了图,还准确地直接南下去了楚国?
其中疑点重重,可结合前後和所有的线索,答案则无非只有一个,呼之欲出。
“你们的意思是有关图和楚国的消息,这一切皆是北周国君虢昭给的?!”
陆离边说边骇,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不是,他意欲何为呀?”
既要人帮他做事,又在後头捅刀子,这虢昭怕不是个疯子!
“想来是警告!”
这一点元仲同清窈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看了看自家主子如常的神色,方侃侃而道:“和亲原本就是为了边境布防而掩人耳目做的戏码,如今小姐却一拖再拖,想是那虢昭有些等不及了。”
“没错,所以最近我收到一条消息,七娘子和阆苑画舫的旧人们被北周虢昭及峣姜齐淮两方人马都给盯上了。未免他们出事,可能要辛苦你们两个走一趟了,不止你们,将楚国跟来的那些旧部也一并带走,他们熟悉那里的情况,最适合去帮你们。”
“不可能啊,属下临离楚国之际已将七娘子她们安置妥当,并请动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凌霄阁出手监护,更何况那还是楚国的地盘,非北周和峣姜可随意肆虐。”
“凌霄阁可以收我们的钱,自然也可以收旁人的钱,江湖门派即便阁主再有信誉,也难保手下有些不懂事的,不能指望他们做到天衣无缝。至于楚国,就更非什麽密不透风的匣子,因势利导见风使舵之人比比皆是。”
说得有理,可小姐又是如何跨过他的情报线知道这些消息的呢?
“小姐……”
话未问出口,坚决的视线直勾勾望着他,不容置疑。一时间,元仲愣住了,呆滞在原地。
随後又似不经意,清淡地往天真率直的陆离身上扫去……虽什麽话都没说,却又好像什麽都说了个干净。
恰逢陆离说话:“可是回楚国的话,一来一回怎麽也要两个多月,我们都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怎麽办?”
昏黄烛火中清窈,笑容看上去很是恬淡:“怎麽就是小姐我自己一个人了,虫儿不是还在。”
“有她一人,莫说抵你们两个身手不灵活的,适时堪比千军万马,更何况还有峣姜新建立的部署在。左右最後的棋局已经布下,有没有你们都无甚大碍,记得来接我就是,届时等你们来,事情便也该处理得差不多了……”
今日虢清窈的话比起往日,似是格外多一些,同自己说话也分外细致耐心,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陆离只觉对方是整日溺在情爱之中,所以性子才愈发温和了。
曾经无数次指望她脾气好些,如今得偿所愿,入耳竟意外别捏,抖了抖肩,陆离表示还不如以前。
还想说些什麽,眨眼却被一旁的元仲接过话茬。
随即就见他目光坚毅,利落且郑重地保证道:“那就两个月,两个月後元仲定会来再来峣姜,接小姐回家!”
大抵是站位的缘故,陆离并没有发现元仲眸中不适宜流露出的婆娑,清窈瞧见了,铜烛的照耀下散发的那缕星光熠熠……
“好~”,回应对方的是虚乏的浅笑。
聪慧如元仲,总是不用她说,就能猜测个清楚。
走吧,都走……
峣姜已然开始危险,作为一个早已没有回头路的人,是成是败皆是她一人的果,何必还要平白搭上他们。
能够凭借当初的情谊追来峣姜,这些人做得已经够多了。
月明星稀,转眼,殿中已是无人。
或是因为夜晚,或是因为宫殿,或是因为孤身……清窈的周遭十分寂静,静悄悄地,听不见什麽声音。
好似一向如此,又好似安静得不比往常,否则何以觉得,不大习惯?
烛液滑落在烛体留下斑驳浓重的痕迹,光芒不减,青铜连枝灯盏生辉夺目,寂夜中独盛的璀璨。
风不知何时再度温热起来,风干後的发丝拂过脸颊,疲惫席卷而来,沉重的眼皮偏偏不愿落下,牢牢紧盯那方明亮的灯盏烛光,直到干涩的眼因刺目而汩出泪来。
幽幽的,似是闻见桂花香,淡甜沁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