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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歌晚上回大院了。
她今日在外面玩了很久,现在肚子里阵阵不适,像是里面的小孩子在抗议母亲的这般行动。
这个点回家不合适,父亲母亲会骂她,所以只好回大院。
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月光是照妖镜,树影就是黑夜中的鬼怪,邪念和恶意在深夜攀升枝头。
李清歌进门後一如既往地上楼,但令她诧异的是楼上的门居然没锁。
里面的人也不见了。
“孟鸷?”李清歌轻轻呼唤。
见无人应声,她倒是开心了许多。这疯子,终于不在大院了。
正当她开灯翘着二郎腿坐上床时,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声。
孟鸷竟然回来了。
他今天去哪儿了?怎麽没人说一声?刘庆玖那个死老太婆做什麽去了?怎麽不管好自己儿子?
他手里攥着酒瓶,兜里喝完的玻璃瓶叮叮当当地晃荡着。
“你喝酒去了?”李清歌挑眉看了他一眼。
“嗯。”孟鸷难得清醒一回。
“哎,你喝你的,门口喝去,别进来耍酒疯。一身臭味,我在这儿都能闻到。”
孟鸷又给自己灌了一口,转身跃上二楼的栏杆,坐在上面吹风。
这举动把李清歌吓了一大跳!
孟鸷的脚下悬空,稍微往前探身便是粉身碎骨,再不济也得半身不遂。
“你他妈是不是真有病?!”
孟鸷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屋里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李清歌看清了他的眼神,里面全是悲悯。
“李清歌,你可怜我吗?”他问,却不等李清歌回复,紧接着道,“李清歌,我真可怜你啊。”
“你别乱来……”
此时二楼只有李清歌和孟鸷,李清歌可不想落个半夜谋杀亲夫的罪名被街坊邻居用吐沫星子淹死。
“李清歌,你有没有听到时间的声音?”
“什麽……”
“每个人的时间都在流逝,而我的时间一眼就能望到头。人在临死前会觉察到命运的讯息,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孟鸷笑着道,“李清歌,我给你自由,你能不能也让我解脱?”
“你他妈的……来人啊,快来人!孟鸷要跳楼!”李清歌破口大骂,还不忘冲着楼下喊,“孟鸷我告诉你!你就算从这儿跳下去也死不了!你会残疾!半身不遂!生不如死!”
“李清歌,我想回家。”孟鸷看着她,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可我没有家,我在南方的归宿也没有了。”
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孟修源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冲了出来,他盯着楼上坐在栏杆上的身影,心中一阵绞痛。
“你小子干什麽呢!”刘庆玖也出来了,也看到了孟鸷,她的眼里全是惊恐,“疯了,真是疯了……”
她转头看向孟修源,“你上去!快去啊!你哥只听你的!”
孟修源一愣一愣地上楼,来到孟鸷身边。
“哥……”
“你劝我下来吗?”孟鸷温柔地看着弟弟,“今夜月色很美,我只是吹吹风,别大惊小怪。”
说完他听话地回到二楼走道里,席地而坐,打起了瞌睡。
“烧掉!全部烧掉!”刘庆玖咬牙切齿道,随即转身回屋,掏出全部来自海外的信件,燃起火盆,将信件丢了进去。
熊熊烈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愈发显得热烈,肆虐疯狂的火舌像极了人的情感,清纯和善良被欲望丶贪婪和懦弱吞噬,全部在火焰里化为乌有,成为天地间的一缕烟尘。
“……”孟修源盯着楼下的火盆,一句话也没有讲。
李清歌吓得不轻,她转身关门,把自己锁进屋中。
刘庆玖一个人在楼下,孟春雷的鼾声如雷一般震耳欲聋。
有些人的心碎了一地,有些人或许根本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