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这一次,大头倒是回答得正经且毫不犹豫。
“为什麽呢?”
“因为它找到了这世界上和它最适配的右手。”
*
瑞典公开赛完赛後,德公赛程接踵而至。
因为混双比赛率先进行,大头和莎莎都必须争分夺秒和新搭档磨合混双。
而这个过程对他俩来说,无疑要比拆队本身更折磨。
毕竟,拆队只是对二人关系的果断处决。
而和各自新搭档的磨合,却是一场对俩人信任的漫长凌迟。
“孙颖莎。”来德国第一天混双下训後,大头叫住了莎莎。
莎莎和我都感到意外。莎莎大概没想到他会在冷战期主动说话,而我则意外于,他叫的是莎莎全名。
“我听昕哥说,你把我们那套手势体系都教给他了?”
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那隐忍的委屈早已快要爆发。
“嗯。”莎莎瞥了他一眼,快速转过头去,“反正以後咱俩也不配了,总不能浪费它。”
“对你来说,这套体系和谁一起用都一样呗?”
“是。”少女的回答清晰明确,可我却注意到了那个颤抖的尾音。
“所以,哪怕我和王曼昱针对你的弱点进行训练,你也一点都不介意是吗?”
大头开始和莎莎赌气,而赌气的话总是格外伤人。
莎莎抿了抿唇,嘴角挤出笑意倔强扭头,回道:“怎麽会呢,合理研究对手有什麽错?”
反问的话带着无可挑剔的冰冷,男孩却在看到女孩眼睛的瞬间就失了气焰。
他麻木地後退两步,带着挑衅点头苦笑道:“得,那我们就比比看,我和你,谁更了解对方。”
谁更了解对方,谁就能在这场博弈中,摁着对方的伤口碾压。
莎莎静静地凝视着他,那一眼深得剜心刻骨,带着再也难以自抑的难过和斥责。
“那我祝你胜利。”
她丢下六个字,转身离去。
大头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笙姐,我又惹她生气了,是不是?”他问我。
“其实你也清楚,如果昕哥想用那套体系,莎莎不可能不教他。”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让她这麽轻易地把它分享给别人。”
“你凭什麽认为,莎莎向另一个人交出这套体系的时候,她的难过就比你少呢?”
大头有些丧气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好像总是想向她求证些什麽,以此证明,我们之前的一切都只为我俩所私有。”
“因为你喜欢她。”
少年瞳孔震颤,讶异于我的直白。
“因为你喜欢她,而喜欢本身就是自私的,所以你希望那些曾经只属于你俩的秘密,对她而言也同样珍贵。”
少年没有否认,只是依旧局囿于不舍的情绪,“那可是…我俩用了整整两年打磨出来的盾,它陪我俩打过不少胜仗呢。”
“可当它被完成的那一刻,你应该也明白,有天你俩站在球台两侧的时候,它终究会变成长而尖锐的矛,无可避免地刺向你们彼此。”
“不。笙姐你错了。”
这次,他倒是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我从来没想过莎莎会站在球台另一侧。”
“二,至少对我而言,这把矛,永远只会指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