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勒眼前阵阵发黑,紧咬着牙关:“你说什麽?”
“他们的骑兵和步兵将我们统统包围了!”
贺兰雪岭地势如此复杂,就算是匈奴自己的将军也不敢擅在此地设下埋伏,大齐人在冰川碎裂的情况下,是怎麽知道另外的路,又是怎麽在另一侧阻断他们的?
明明是匈奴的地盘,却让一群大齐人在此布下兵阵,这对塔西勒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然而之前他太过自信,如今想要再寻出路就难了,唯有正面迎敌。
身披玄甲的义军马蹄声渐近,自四面八方将匈奴围困起来,白茫茫一片的雪岭中,玄色的铁甲乌压压一片,自大齐边境追过来的义军军纪分明,士气正盛。
塔西勒望向冰川的方向,看清带兵的人是他所熟悉的苏浔知和苏寄风。
但这不对,这几日和他们交战的主将分明另有其……
另一侧的马蹄声也近了,随着马匹一声长啸,塔西勒猛地转头望去,眼神凝住,定睛在那玩军之中的一人身上。
随着义军号角声长鸣,塔西勒翻身上马,冲向萧祁泠的方向,在她面前几米处停下,高傲道:“你就是这支军队的主将?”
萧祁泠了然一笑,催动马匹往前几步,仍隔着一大段距离:“是我。”
塔西勒指着她身後的军队,丝毫不掩饰自己言语间的轻蔑:“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大齐也太可笑了,你们大齐的男子是都死光了吗?就让你们这些姑娘来战场上舞刀弄枪,哈哈哈哈孬种,全都是孬种!”
萧祁泠身後的义军军纪严明,即使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没有丝毫的动乱。
萧祁泠不动声色,缓缓掀起眼皮:“大王子狼狈逃窜到雪岭,想必已经穷途末路,还是省些力气比较好,想当初巴图布就是体力不支求着本王赏他一个痛快。”
塔西勒面色大变。
此事不仅仅古兰朵不知,匈奴士兵也皆不知。塔西勒身後的匈奴士兵听到这话,满脸不可置信:“巴图布?可是巴图布将军?”
“巴图布将军不是被派去寻找铁矿了吗?”
“不可能,你休要胡言乱语。”
眼见着再放任下去,军心紊乱,塔西勒高声问:“你究竟是谁?你为何会如此了解贺兰雪岭的地势,到底是谁出卖给你的?”
萧祁泠的语气仍平和如常:“武宣帝,乃本王之父。”
“至于你们这片雪岭的地形,是你们那位巴图布将军在去岁寒冬,亲自为本王带路的。”
她身後的义军士兵缓缓向前推进,将她拥护在中央,锋利的刀剑皆以亮出,而在两侧山林之间,弓箭手也已蓄势待发。
这半年多以来,贺兰雪岭的地形在萧祁泠脑中重演了无数遍,每一寸土地都被她牢牢的刻在心底,她推演了无数种兵法,终于寻到最为适合的那一种。
而对于被围困在中央的匈奴士兵而言,这无异于是一场噩耗。远比巴图布阵亡还要让他们难以接受——巴图布叛变了,他们最骁勇的将军,将他们的秘密出卖给了大齐人!
那日察觉到这些士兵所想,越过塔西勒,直接大喊:“勿让听信这妖女的话,巴图布将军根本就没有死,他已经接到了王上的调令,正在向我们的方向而来,他马上就会来支援我们了!”
萧祁泠闻言,无意多言,高举起手遥遥望向对面的苏浔知。
一声令下,五万义军尽数出动,战鼓声擂,直冲向匈奴。
同那些体格健壮的匈奴相比,萧祁泠的身形显得格外单薄,她却毫不在意的处在前锋,宛若一根定心针定在五万义军的心头,直冲向塔西勒,不给塔西勒丝毫逃脱的可能。
极快极险,长剑一路收割,杀出一条血路,鲜血泼溅在贺兰雪岭,将一片银装素裹染红,血腥气充斥在鼻腔之间,快马如闪电般疾速突进。
经过凉州城连日的对战,塔西勒只剩下一万多的部下,显然势力单薄。如此悬殊的兵力,半个多月前他敢对上大齐朝廷的军队,可半个月後他却退缩了。
塔西勒调转马头,没命的疾驰起来。
但他没能如愿,踏入草原的义军兵马实在是太多了,贺兰雪岭的每条出路似乎都被这支义军占领,身後萧祁泠穷追不舍,饶是他座下战马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良驹,在此刻也根本拉不开距离。
他看着逼近的萧祁泠,脸上闪过一抹凶狠,抓起马鞍上的弓弩便一箭射了出去。
萧祁泠侧身避开,又是第二箭丶第三箭……
二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开,箭袋已空,塔西勒甩开弓弩,疾速驱驾,而身後的两支队伍也彻底交汇在一起,厮杀起来。
身後的马蹄声再度逼近,塔西勒一拉缰绳,战马跨过一方巨石,扬起漫天尘沙,马蹄落下的瞬间,一道阴影自上空投下。
萧祁泠弃马跃身而起,直追上塔西勒的马,一剑挥下时,塔西勒整个人几乎趴到了马头上,剑光紧随着再度闪在身侧。
塔西勒挥动长刀,同时一扯缰绳,想要将萧祁泠从马上干下去,长刀擦着萧祁泠身上的玄甲而过,划出一声刺耳的利声,却未能割到实处。
萧祁泠趁机擡腿踢上塔西勒的腰腹,二人自马上卷落下来,战马飞驰着往前而逃。
塔西勒迅速爬起挥刀斩来,萧祁泠在袭来的霎那间亮出剑刃,隔挡在身前。
浑厚的长刀震得虎口阵阵发麻,塔西勒不断的挥刀砍来,刀口遁入雪地,劈出的碎石扬了漫天。
风过耳畔,萧祁泠的玄色长靴落于白雪之上,身形宛若飞鸿浮雪再度乘风而起,顷刻间挑开那把骇人的长刀逼近塔西勒身前!
塔西勒未曾握刀的手劈向萧祁泠想将人推出去,可他却没能抓住,冰冷的长剑片刻间随着素白手腕反转,直挑向塔西勒的咽喉。
塔西勒已来不及避开,只能稍作躲避,生生用肩膀挨下此剑。
看似轻薄无力的长剑剑锋极为锋利,割下的刀口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