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举其父
裴礼离开的第六天。
下雪了,纷纷扬扬的落满了京都。
宋怀昭捧着那本泛黄的书籍,安静地坐在案桌前读着。
屋内的炭火在炉中静静地燃烧,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温暖的火光,散发出淡淡的热气。这股热气缓缓上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烘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暖意洋洋的气息。
窗外的寒风呼啸,却似乎被这屋内的温馨所抵挡,无法侵入分毫。
宋怀悯派人传话来说,昨夜齐穆清生下了一个胖小子。
宋怀昭说想去看看,可宋怀悯却严词拒绝,说怕我把冬日里的寒气带给他儿子。
于是,宋怀昭从珍藏的箱子里翻出了幼时最喜欢的那只风车,让人给送了过去。
宋怀昭去看了那个在太医院昏迷的男孩。
他认得那个孩子。他叫磊垚,是在幽云城门口堆土堆的小男孩。
不过他没能活下来。
宋怀昭给他办了一场小的葬礼,在他的随葬品里面,放了很多糖。
裴礼离开的第九天。
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宋怀昭轻轻捧着暖手炉,身体微微倚靠在窗户的边缘,目光透过蒙蒙的雾气,凝视着外面飘飘洒洒的白雪。
想到了那天夜里,裴礼铲动着积雪的模样。
裴礼自从那封信後再无传回一点音讯,正如他离开的十年间一样。
宋怀昭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等待。
在无人的夜晚,他也是如现在一样,默默地念着心中的那个人,满怀期待着在下一瞬间,那个人就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张开双手,将自己抱进怀里,告诉自己。
是他来晚了。
宋怀昭伸出了手,想要捕捉那冬日里稀薄的阳光,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肩膀上的披风却因他擡手的动作,从肩膀上滑落到了地上。
得了空隙的寒意瞬间就侵入了宋怀昭的身体。
毫无意外的,他又病倒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边,谁都没有。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来探视。他把自己缩在床角,穿着裴礼的那件黑色大氅,把被子紧紧的裹在怀里,昏睡了过去。
颜笑是在第二天早晨发现了宋怀昭的反常,她来到宋怀昭的寝宫,把宋怀昭从角落里强硬的拉了出来。
随着她的动作,被子被拉开,露出了里面紧紧包裹着的那件大氅。
颜笑也沉默了。
她知道。
他在想他。
颜笑看着面前正发着高热的宋怀昭,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不答应裴大哥,替他照顾你了。”
傲娇的小公主,不愿意向其他人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选择了躲在了自己的空间,不断回忆着曾经的那份气息与心安。
靠着回忆,扛了整夜。
裴礼离开的第十天。
今天十分的冷。
宋怀悯来了祈年殿里,与宋怀昭说道:“阿昭,你府上的那三名夜卫是在京都外围偏僻的小巷里失踪的。根据街坊四邻的指认,可以确定,住在那巷子里的少年,就是画像上的这人。”
宋怀昭蜷缩在床上,抱着手炉,道:“哥哥,还不抓了陆北离吗?”
“阿昭,你听我说完。”
“这还说什麽?陆北离亲自带着那少年出了城,杀了秦业报仇泄愤,这还不能说明他就是那背後之人吗?”
“阿昭,你知道那名少年是谁吗?”宋怀悯只觉阿昭是因为陆北离给他下了蛊,所以对陆北离充满了怨恨。
“是谁重要吗?”
“陆北离说,那少年姓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