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昭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回春楼,宋仁口里说着的那名少年。
“哥哥,你是说,端木一族有人活了下来,接近了大哥,为了报灭族之仇?”
颜笑刚到宋怀昭的寝宫门口,就听见了方才的对话,僵硬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宋怀悯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道“颜姑娘,你认识端木族人?”
良久,颜笑才回过了神来,看着宋怀昭的眼睛,道:“我的爱人,是端木欢。”
宋怀悯稍稍思考了一下,道:“端木欢?我记得是个女子,她……”
宋怀昭似乎知道了那时颜笑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是谁。
“嗯,她是女子,也是爱人。”
宋怀昭道:“哥哥,我与裴二可以,颜姑娘与端木欢自然也可,爱无关性别。”
“不是,我没有质疑的意思,我是想说,她是不是有个弟弟。”
颜笑坐了下来,道:“有,叫端木溪。”
宋怀昭想到了那个河溪。
“秦业生前告诉过我,河溪是大哥身边的谋士,难道陆北离真的是无辜的?”
宋怀悯道:“或许吧,端木溪对他来说,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宋怀昭疑惑道。
“当时你们在谪仙楼小聚,陆南归不是受伤了吗?其实那会已经命悬一线了。”宋怀悯道:“所以陆北离帮端木溪出城,也是情有可原。”
颜笑严肃的问道,“太子殿下,端木一族,通敌叛国,是真是假,可有内情?”
宋怀悯也是同样的严肃答道:“是真,当时陛下御驾亲征,在北疆城中,斩杀与北狄通风报信的白石。从白石和端木往来的书信里,发现端木一族借用了白石的关系向北狄售卖兵器,从而获取大批的金银落到了端木一族的口袋里。後来抄了家,在端木府的祠堂内,发现了那批脏银,完全对上了书信内的金额。铁证如山。”
“不会有栽赃嫁祸这种冤案吗?”
颜笑不甘心的问道。
“不会,因为在父皇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之时,正是端木欢进宫拿着罪状检举其父通敌叛国的当日。”
颜笑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想过有人栽赃嫁祸,也想过端木一族是因为得罪了皇帝而惨遭杀害。
她就是没想过,是欢姐姐自己举报的。
宋怀悯想着当时的情形,道:“父皇当时赦免了端木欢的死罪,让她离开京城,不要在回来。现在看来,当时肃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端木欢带走了她的弟弟。”
颜笑道:“夜王殿下,还记得我与你说的那场山间大火吗?”
“记得,全寨子的人都没逃出来。”
“欢姐姐的尸体,就在那个寨子附近,浑身都被不知名的虫子给啃食殆尽,白骨森森。”颜笑的眼眶红着,愤怒的用力拍了下桌子,咬着後槽牙,哽咽道:“端木溪丧心病狂!亲姐姐都没有放过!”
宋怀昭轻轻的拍了拍颜笑的後背,默默地注视着她。他从没有见颜笑表现过如此悲伤的情绪,他一直以为,颜笑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一直都是笑意连连的。
宋怀昭道:“之前我们查幽云县令死因时,就查到了可以致幻的蛊虫与那大火中的寨民死法是一样的。”
宋怀昭顿了顿,喘了几口气,继续道:“我有几点想不明白,那场大火是端木溪放的吗?为什麽?他是为何要残忍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以及,为什麽杀幽云县令,嫁祸裴家,与他有仇的不应该是肃王吗?”
宋怀悯道:“是啊,恐怕得找到他本人才能知道了。好了,这事你们不用管了,好好准备春闱吧。”
宋怀昭想继续调查,可如今正值冬季,自己出去吹了风就发热,身体实在扛不住。
两天前的刚热,如今才刚退下,他只能道:“哥哥,那有消息了记得同我们说。”
“好。”
宋怀悯离去後,颜笑也站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和往常一样,只是好像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说,“如今不当大官也能知道当年的真相,真好。”
宋怀昭问:“你不参加春闱了吗?”
“当然要参加啊,只不过原本我的主要目的是为端木一族翻案,现在我可以把自己的理想放在第一位了。”
“什麽理想。”
“追求女子应该有的权利,为我,也为我身後的万千女子。”
宋怀昭总是觉得颜笑这个人,一直都在闪闪发光。这个光芒照耀到他,让他也有了点眩晕感,他缓缓的向後倒去。
颜笑见他这样,立即上前一摸额头。
“不是吧?又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