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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第5页）

那时他甚至有些恐慌，若是顾皎当真留下，那……

幸好，是他多虑了。

“夫人，此番多出了波折，您离去的真相……怕是瞒不过景帝。”那火其实烧得并不算大，至少在他们离开之前，火势最重的，是殿外。

殿内，他提前在外围铺好了易燃的布帛，由外看去的确是一片火海，可置身其中的话，除非殿顶坍塌而下，否则短时间内是极难伤及性命的。

原本的计划里，顾皎只消在人前露上一面，让衆人皆知她身处殿中，待烟雾将殿内笼罩之时，他再用早已准备好的死尸代替她葬于玉露宫之中，便可全身而退。

可景帝先一步闯了进来，原本打算现身的他看到了顾皎的手势，便隐在一旁等候时机，也才有了後来那击晕景帝的举动。

虽说如今已然脱身，但等景帝醒来，想起种种异常之处，自是不难看出这一局的端倪，那顾皎筹谋许久的诈死，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没关系。”顾皎却并没有如他一般担心，“只要他愿意信，就够了。”

她的确是想连他一起瞒下，却不曾想过他会全然不顾地要与她共死。

那一刻，心中的动容和惊撼做不得假，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便是再动容，她也无法回应什麽。

好在最後，他终是放了手。

而那封留在顾府的圣旨，她想，等他见了以後，会明白她的意思。

影夜仍有些不解，影卫的职责却也让他知晓不该再问，于是他也不再提此事，转言道：“左相已命人在外接应，夫人可还要见左相一面？”

顾皎也已许久未曾见过顾青行，可现在，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怀安那边，可有传来什麽消息？”

……

谢崇玉醒来时，喉间满是撕裂般的疼痛，胸口处也是一片气闷。

可是，他还活着。

谢九顶着被烟熏得黑一处白一处的脸扑了过来，看着他还没出声就开始哽咽，一边哽咽还一边低低地嘟囔着什麽。

嗓子被烟气熏得嘶哑，谢崇玉却还是看了他一眼，道：“要说，就说大点儿声。”

“我说主子你又被人骗了！这一次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那个人就是个心冷至极的，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要是我晚一步进去，你就丶你就……”

谢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後，看着谢崇玉的神色，又讪讪地闭了嘴。

“我的意思是……主子，她走就走了，咱不追了成不？”

谢崇玉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虚处，很久。

“不。”

听到这个字後，谢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还没等他将气喘匀，就又听到了谢崇玉的下一句话。

“传旨下去，玉露宫大火，左相之女……顾皎，身死。”

险些憋死自己的谢九“啊”了一声。

再一次确认了谢崇玉的意思不是他听错了之後，谢九又“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兴冲冲地领命冲了出去。

默然许久，谢崇玉让殿内的其馀人都退下，然後，他去了顾府。

在见到那封盖了印玺的空白旨意之後，他怔然许久，目光似悲似喜，半晌，却是哽咽着笑出了声。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有能力让他无法名正言顺地继位，可她却始终不曾把它拿出来过，甚至，帮着他一步步稳固了朝局，方才离去。

如今她走了，还将这个可以制衡他的圣旨，留给了他。

是太过放心，相信他不会辜负她的期望，还是……她已做出了再不相见的打算了呢。

亦或是，两者都有。

走出门外，久未居人的院中，积雪洁白无瑕，只有他来时留下的一行脚印，添了些许突兀。

谢崇玉弯腰拾起一捧雪，看着白雪逐渐化为雪水，在掌心微微晃动着。

许久，他低头将雪水送入口中，在咽下之时，喉中的疼痛恍惚提醒着他，那时，他曾离她那样近。

她可还好？在殿内待了那样久，便是早已做了准备，怕也多少会染了烟气，也不知……会不会也是这般的疼。

不过那些，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她说，她不怪他了，可若这便是结局，他却宁肯她怪他，是不是那样，她便不会走得那样决绝了？

他想过很多个可能，也想过或许她这辈子都会和他疏离淡漠，那也没关系，他早已做好了等下去的准备，不管多久，哪怕一生也好，只要她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却没想到，只这一样，都未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