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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第3页）

她说，可好。

说这话时，她神色竟是带了些许狡黠，那样的语调，让谢崇玉连动作都不敢，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许久，耳边传来她无奈的叹气声。

“听到了。”谢崇玉下意识答道，他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她面前，这几年养成的沉稳似乎都不知丢到了哪里去。

顾皎微微一笑：“那便去吧，我等你。”

……

看着窗外谢崇玉离去的身影，顾皎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收起。

许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殿内，跪在了她的身前。

“娘娘，已经都安排好了。”

视线从窗外收回，顾皎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影夜犹豫了一下，再次道：“属下先送您离开，再——”

“你自己的判断，难道也信不过吗？”顾皎无奈一笑，“去吧。”

话罢，影夜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再次消失，而顾皎不疾不徐地站起身，目光慢慢在殿内扫视一周，眼底划过浅浅的惋惜。

她将窗推开了些许，留出足够看清殿内景象的缝隙，自己则退开几步，在窗正对的位置上坐下，再一次，执起了那杯已放凉了的茶。

……

帝王驾撵行至宫城之前，谢崇玉心口忽地传来一股莫名的刺痛。

他手扶在车壁上，捂着心口喘息几声，思绪流转间，一段往事浮上心头，几乎同时，他眼中骤然涌上惊慌之色。

下一瞬，驾车之人便觉得身後一道劲风袭过，再转头时，扬起的车帘之内，已是空无一人。

此时，玉露宫内，已彻底被冲天的火光笼罩。

谢崇玉赶到之时，望着刺眼的漫天红光，还有殿内那个被浓烟遮挡，却依旧可辨认出的身影，霎时双目通红，不顾宫人们的阻拦便要朝内冲去。

“陛下！”有人死死拽着他的衣袖，“火势太大了，殿顶已经快要塌了，不能进去啊！”

谢崇玉听不进去，他全身都在颤抖，想也不想便反手撕裂袖口，那人站立不稳地朝後退了几步，而他，也脱离了束缚。

“主子！”谢九的嘶吼声从身後传来，但这次，谢崇玉的轻功，第一次快过了他。

他头也不回地冲入了火光之中，仿佛看不见那些伴着火焰掉落而下的房梁砖瓦，眼中只有那个，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神色复杂地朝他看来的人。

火苗舔舐着他的发梢，在热浪扑面而来之时，谢崇玉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放缓了身形，唇边漾开一抹温柔的笑，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皎皎。”他唤道。

他怎麽就忘了呢，方才，她那不同寻常，让他几乎受宠若惊的态度，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见过一次。

那时，昭元帝崩逝不久，而他父亲与其的恩怨纠缠，被人传到了她的耳中。

他收到宁斐之的消息，匆匆赶了过去，却见她独自坐在池边的亭子里，望着池中的锦鲤出神。

他不敢去问她听到了些什麽，又是在想什麽，便呆呆地站在亭外，等着她的宣判。

她不喜欢麻烦，他知道的，可他的身世，偏偏是这世上最麻烦的事。

後来，她转过头看向他，朝他粲然一笑，对他说：“小谢哥哥，听说城南有家糖葫芦很好吃，要尝尝吗？”

他去了。

可回来的时候，她却没有在等他，回到顾府後，也始终对他避而不见。

一日日的煎熬之中，他再也等不下去，不管不顾地灌下许多的酒，终于等到了她来找他，再之後，二人和好如初，却谁也没再提起那段时日的疏远。

他知道，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而这一次……还好，他来得还不算太迟。

“何必呢？”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宛如叹息。

他没有回答，将她护在怀里，挡住那些坠下的火星，低头安抚道：“不怕，我带你走。”

说着，他转身欲带她离开，可她却没有动。

她在他怀中擡头，望着他，眼中的神色格外平静：“我不会走。”

浓烟已彻底将二人与殿外隔绝开来，只隐约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谢九嘶喊着灭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