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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第2页）

後来……她开了口，不是疏离不是怨恨，只是平静地问他，朝中可已安稳下来。

她说，要他去找左相。

距他入京已一月有馀，有时他会想，这会不会也是一场梦，可望着她的时候，他又会觉得，即便是梦，他也甘愿就此沉沦。

顾皎轻轻一笑：“你是名正言顺的新君，不论我帮与不帮，以你的才能，让旁人臣服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一样的。”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温和，谢崇玉忽地便生出了些勇气，将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他们都和你不一样。”

“你肯留下来，我真的很高兴。”

顾皎指尖一顿，却没有接话，只是淡淡转过了头，许久才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

“皎皎，”谢崇玉打断了她，眼中思绪翻涌，几乎是急促地开口道，“承熙三年的上元节的确已经过去了，可是还有今年，明年，和以後数十年的上元节。”

“我会等你，等你愿意的那一日。”

像是生怕她会拒绝一般，他没有停顿，朝她走出一步，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并不想听我说这些，就当我又在说蠢话吧，我只是很怕，怕稍一迟疑，就再也没机会说与你听了。”

就像曾经，他无数次後悔没有来得及说出的那些话一样。

他闭眼掩去眸中的酸涩，哑声道：“皎皎，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半晌，顾皎终于擡起头，看向了他。

“我……”

“嘭——”屋外的风忽地强烈起来，窗棂被撞开，黑漆木架上，藤纹青釉瓶不稳地晃了晃，随即摔落在地，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没等顾皎回头看去，又是“砰”的一声，门由外自内被人踹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主子！你没——”

慌乱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九呆呆地看着面前好端端坐着手上除了杯子之外什麽都没有的顾皎，又看了眼眸光沉下，似乎在隐忍着什麽的主子，下意识地朝後退了一步。

他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响动，第一反应就是主子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根本没有细想就冲了进来，似乎丶也不算太大的错吧？

可是主子的眼神怎麽，让他这麽心虚呢？

“谢崇玉，如今你身份不同了，身边的人，比如谢九，他的官职要如何安排，你可想过？”谢九还在绞尽脑汁找说辞的时候，顾皎忽地开口了。

他刚想这个女人似乎也没那麽坏，居然还会为他解围，就听到她说——

“若论帝王近侍的话，也是分着等级的，我瞧着谢九这性子，似乎也到不了一等的位置，不过……约莫勉强能当个掌灯的。”

“你意下如何？”

谢九呆住了。

公公？

她居然让他当公公！

他当即委屈地转向谢崇玉，希望能等到主子为自己出头，就算不说别的，起码能言辞拒绝让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也好啊！

结果却发现，谢崇玉看也不看他，居然还在盯着那个女人出神！

谢九一咬牙一跺脚……一溜烟冲出了门。

听到响声後，谢崇玉转头看向敞开的门，哭笑不得地低叹了声。

走去将门重新关好，转身看到顾皎唇角那抹仍未收起的轻淡笑意，他仍旧有些晃神。

他已许久没见她如此笑过了，这一个多月，玉露宫的灯火有时至天明都未熄，他不敢走近，又舍不得离开，便守在殿外，偶尔，能看到她伏案书写的身影，却总是和以往不同的。

他还以为……此生再也看不见她这般明快无忧的样子了。

“谢崇玉。”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却并没有向之前一样避开，而是侧眸回望着他，“你为什麽从没有问过，我为何留在这里？”

于情于理，身为前朝贵妃，却留在继帝後宫之中，朝内朝外，怕是已有无数非议了。

谢崇玉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打算主动提出，她没有走，他已欣喜万分，哪怕她为的不是他。

而退一步讲，伦理纲常他并不在意，他亦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地继续做这玉露宫的主人，只要她想。

可他也知道，这是他的愿望，而非她的。

于是他只是笑了笑，答道：“你若想说，我便听。”

顾皎似是认真想了想，而後道：“我在顾府留了一样东西，你把它拿来，我便告诉你。”

“就在我枕边，若你找到了，东西也可归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