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是,有人在说那两位镖头是死在快刀门的刀刃之下。
几个巧合凑到了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快刀门显然是落入了什麽阴谋算计之中。
父亲与同门师兄尸骨未寒就蒙受冤屈,范元咽不下这口气,赶回山门央求副门主帮忙澄清事情原委找出真相。
可平日被他视为叔伯的副门主却因为听到大理寺之人正往快刀门赶来的风声,命人草草将他父亲以及其馀被害门衆下了葬,又将他从门派名簿里除了名。
他被逐出了快刀门。
“我信你,我也知道师兄定然不会带着你们去竞良做下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师兄死得冤枉,可门中这几百的弟兄难道就不无辜吗?”
“此事太大,轻易收不了尾,你留在门中只会连累了大家,还是下山去吧。”
“你也别怪师叔心狠,师叔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门派的将来。”
副门主当时的态度,说出的话,范元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怪副门主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当时那个情况下,谁又愿意因包庇“嫌犯”而被朝廷官差盯上呢?
那日一同下山的就剩一个他和两位下落不明的师兄,若他继续待在快刀门,门衆极易因他的去留闹出大事生出大乱,副门主如何还能顺利登上门主位?
只有他死了或是失踪了,快刀门才好对朝廷的人交差。
毕竟他们快刀门的门规森严,门衆进出山门皆有指纹为证,便是门主与少门主都不例外。只要他离开快刀门,那之後不论官差怎麽查,哪怕是逐一问话都查不出可疑之处。
只要朝廷并无剿灭快刀门之心,那麽对于快刀门这边的疑点,久而久之也只能不了了之。
正因为都明白,所以他才会在心灰意冷之下果断带着自己的佩刀下了山。
他也是後来才知道,为了将戏做全,副门主竟然还贴了几张寻人啓事佯装担心他,佯装在找他。
可说到底,他是不会再回到快刀门了。也回不去了。
“当初有两位师兄为了掩护我逃走与歹徒交过手,他二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要找到他们。”
进食过後有了些力气,范元尝试着再次起身,可还没使劲就被章纠白伸手按住了肩膀。
“躺着别动。眼下我不过是用手头能找到的东西先帮你的手臂止了血,其馀的伤还需要找大夫医治,不然手脚废了都是有可能的。你也不希望自己以後连佩刀都拿不起来吧?”
收回手,她忍不住问:“这阵子你一边躲避追杀你的人一边悄悄往盛京城的方向跑,是因为盛京城里有熟人可以帮忙?还是说,你猜着你那两位同门就在盛京城?”
范元的眼里先是有些茫然,後来渐渐漫上悲痛:“没有,没有熟人。”
“那你来盛京城是有什麽打算?先前那些人虽然都被引开了,但说不准什麽时候会再找上来。”
打算吗?有的。
原本只是想找到那两位生死未卜的师兄,一路找到竞良却听说智盛镖局的两位镖头遇害了且凶犯极有可能出自快刀门。
一番打听之下,他得知了大理寺官差在竞良地界抓了两个凶犯的消息。
他本想在竞良多待几日以伺机探出那两位疑犯是否为两位师兄,可几日下来他不仅没探出消息,还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盯上了。
为了逃命,他先绕去了独州。
想到大理寺官差兴许会将疑犯带回盛京城审问,他在逃命之馀一直往盛京城赶。
“我有打算的。”范元喃喃。
章纠白掀开马车帘子坐到辕座边准备扯缰绳:“什麽打算?”
“大理寺。”范元咽下一口血唾沫,气若游丝地说道,“劳烦你将我送至大理寺。”
扯缰绳的动作一顿,章纠白转身钻进车厢。
她伸手擡起范元的脸左右瞧了瞧,见范元脸上不是泥灰就是血的看不清面目,她伸手从给范元枕着的鸦青斗篷团里扯出一角给范元擦了把脸。
直至此时此刻,范元才後知後觉发现脑後枕靠着的地方是软的。
这是一件斗篷,他有些眼熟。
好像是章纠白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