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大流地啪啪鼓掌,装模作样地对口型:“谢谢老板!”
老板挺满意的,他不白满意,一下子来了十几分钟的即兴演讲,这下好了,被迫加班十分钟。
他左手两桶油,右手两箱八宝粥,肩上还扛着一袋大米,负重进了电梯,没控制好速度,一不留神踩到了前边人的鞋。
周围人都静了,越游也僵了。
前边那人慢吞吞地转身,灰色袜子踩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年轻人总爱着急,不要总是莽莽撞撞的。”
然後他把那只被踩掉的鞋淡定地穿上了,还把鞋跟儿在地上磕了两下。
社死啊。
他看着周围大哥大姐要笑不笑的目光,也有点想笑,但领导在呢,大家都装得挺好。
出了公司他就自由了,几乎是小跑出了大楼,楼下有一辆车打着双闪,他刚看了眼车牌,车门就开了。
井闲先下来的,走过来接他手上的东西:“这是干嘛?抢了粮油店?”
越游撇了撇嘴:“来自我们小老头儿的关爱。”
後备箱被缓缓打开,驾驶室的门开了,姜藤下来了。
井闲注意到越游明显在看到姜藤的瞬间愣了一下神。
他的心里像针扎了一样难受,避开了视线,正要把他的米和油往後备箱里放,越游突然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他的头发呢?怎麽胖成这样了?”
井闲:“……”
井闲眼神奇异地看他:“你就想说这个?”
姜藤走了过来,接过越游手里的八宝粥,挺温柔地说:“好久不见了。”
越游弯着眼睛和他打招呼,看不出被眼前这人甩过,反而是久别重逢地老朋友一样:“又帅了。”
井闲:“……”
如果不是刚刚那句话,他几乎就信了他这真诚的夸赞了。
姜藤显然很受用,他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越游一圈,看上去十分满意,语气更加柔和了些,说:“我定了温泉度假酒店,咱们现在过去,特意给你订的澳龙。”
越游瞪了井闲一眼。
井闲本来就因为想起越游生日时自己迟到的事心里不舒服,被他瞪了一眼,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没说什麽,转身上了车。
姜藤坐进了驾驶室,调了导航。
越游开了後座车门,正要坐进去,一低头,发现自己鞋带开了。
车里开着暖气,他就先把门关上了,蹲下来系鞋带。
车轮卷起了雪,扑了越游一脸,他一脸懵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半晌,默默擦了把脸。
今天得多倒霉?
他慢吞吞地系好鞋带,站起了身,仰头看了会儿飘落的雪。
很神奇,下雪时反而并不冷。
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在路灯的光圈下意外的浪漫。
他从一旁东青的叶子上收集了些雪,打算撺个雪球,不紧不慢地走着,他倒是要看看井闲多久能想起他来。
已经开出一里地的车上,井闲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姜藤说着话,他知道这些话不是和自己听的,只是想引起越游的兴趣罢了。
他心里乱,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姜藤突然说了一句:“越游爱吃川菜,我让厨师做了个辣子鸡做法的。”
井闲皱眉:“他这两天总胃疼,吃不了太辣。”
姜藤不大习惯井闲和越游的熟稔,以前他和越游在一起的时候,越游甚至理都不理井闲。现在他们关系这麽好,井闲对越游这麽了解,自己反而像个局外人了。
他没接井闲的话,问道:“越游同学,你能吃吗?”
车里没人回答。
姜藤又叫了一声:“越游?”
井闲转头看,然後愣了。
车後座空空荡荡,连越游的影子都没有。
他连忙摸出手机,给越游打电话。
那边越游正蹲在路边跟一个外卖小哥堆雪人。
他们单位挺偏的,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行人很少。
这外卖员小哥儿最开始在路边坐着,他没当回事。走近了才发现,一辆电动车倒在了马路边上,几边的外卖撒了一地。外卖小哥正抱着自己的右腿,身上帽子上都落满了雪,看起来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冰天雪地里,那背影看起来很无助。
他捏着自己的雪球,在他身边蹲下了。
外卖小哥转头看他,鼻子红红的,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点晶莹,是哭了,然後冻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