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你那麽好心,我站得很远,远远的听着,听完从他旁边经过,也没给钱,直接就走了。”
实际上那天许安言被父母“放鸽子”,在电影院待了十分钟就出来了,口袋里空空荡荡,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咱们滨江人应该都听过这老头拉二胡吧,给钱的也没多少,”江昀笑着看向许安言,“虽然很多人都听过,但咱俩最有缘。”
眼睛明亮,酒彻底醒了。
许安言问:“回家吗?”
江昀摇头,有点晕,于是停下,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我生日愿望还没实现呢,不回家!”
许安言:“什麽愿望?”
“我们再去坐一次旋转木马吧,这次我不闹脾气了,”江昀说。
许安言笑,江昀那哪里是闹脾气,分明就是想到妈妈了,一直困在“小孩”和“大人”两个词语之间,不是他不喜欢被称为小孩,而是因为妈妈不在了,他只能被迫成为大人。
所以格外执拗。
“今天不行,你坐车会吐的,”许安言温柔的说,“明天好不好,明天我还来陪你。”
江昀:“快过年了,你爸爸妈妈。。。。。。”
“没那麽严厉,”许安言笑,“出来找同学玩很正常,晚上回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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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愿望好简单啊,”许安言说,相比其他,比如“要考上大学”丶“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康顺利”丶“发大财”,真的是很容易实现的一个愿望。
江昀:“我想了好久,但很多不需要许愿也能实现,周瑞希他们又在我旁边起哄,只能赶紧许一个,我想再去坐一次旋转木马,告诉妈妈我十八岁了,虽然已经成年了,但还是有人愿意像她一样哄我爱我。”
江昀看向许安言,露出一个微笑,“这个人还是比我小两岁的小孩。”
许安言:“没有两岁,你别和阿姨乱说,我比你小一年六个月都不到。”
“对不起,我是蠢货,算错了。”江昀往自己脑袋上打了个叉,手贴着胳膊往下拉起许安言,十指相扣。往回走的时候,问道:“你今天不回家行吗?在同性同学家住一晚也很正常吧。”
“是很正常,”许安言看向江昀,“但他们以後是会知道我们关系的,到时候再回想,可就不正常了。”
之前两次留在江昀家,许安言都是瞒着万舒和许帆远的。
江昀突然捂住脸,不知道是在害羞还是在耍宝,“这麽早就说见家长,我会不好意思的。”
许安言平静的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见过吗?”
“这不一样,”江昀放下手,转身的动作太大,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他扶着许安言缓了一会,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的问道:“你爸妈知道你喜欢男的吗?”
“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许安言说。
江昀有些紧张,“那怎麽办,你爸妈。。。。。。还算开明吗?能接受吗?我要是上门,会不会被打断腿啊?”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发射过来,许安言不得不认真思考。许帆远遇事就偷偷哭,不像是能拿得起棍棒的人,万舒在外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但在家总是温温柔柔的。
所以江昀的腿肯定能保住。
“没事,你别怕,”许安言弯腰轻轻摸了摸江昀颤抖的膝盖,“我今年才十六岁,等你上门怎麽着都二十四五了吧?还有六七年,我一点点给他们透露,到时候带你回家,他们肯定就能接受了。”
“不管怎样,你去我家,我绝对不会让你哭着跑出去的。”
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要是实在不行,就说自己不打算结婚,江昀是好朋友,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别抖了,”许安言拍他的腿,清脆的一声响。
江昀控制不住自己,刚才吹冷风压下去的酒劲,这会又犯了上来,他跑到路旁的绿色垃圾桶前,捏着鼻子往里吐,却还是能闻到难闻的气味,越吐越想吐。
到最後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喝酒而吐,还是被熏的吐了。
许安言从便利店出来,走过去在後面轻轻顺着他的脊背,等人吐完了,递过去一瓶水,“别喝,漱口。”
等江昀彻底缓过来,许安言又递过去一瓶热奶,插上吸管,“慢慢喝。”
江昀皱着眉远离垃圾桶,十分不解,“怎麽你喝完酒那麽乖,我就像个醉鬼一样吐,不过脑子,什麽都往外说。”
你本来就是醉鬼,许安言心说。
许安言:“我不也什麽都说了吗?”
虽然当时江昀只当做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