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老板反应了会儿,边擦桌子边说:“啊,没走,去洗手间了,但我看你俩应该是打算聊会儿天,碗在桌子上容易被碰到,怕你俩蹭脏了衣服,所以先收一下。”
“洗手间在哪儿?”迟雾问。
老板伸手指路,“直走右转。”
迟雾说了声“谢谢”,就站起身,一步步极其缓慢地朝着洗手间走去。
他也不知道他还能说什麽,他只是不想那麽呆呆傻傻地自己坐在那儿,想和于南待在一块儿。
迟雾进洗手间,一擡头就看见于南正在盥洗池前洗手。
迟雾能通过盥洗池上那面大镜子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
裹得十分厚重,表情也很难看,走路时的姿势更是僵硬得不得了。
太丑了,太丑了。
迟雾走到了于南的身後,巨大水流声将他的脚步声压盖得死死的,他就像是悄无声息靠近的幽灵,直到于南直起身,擡眼看向镜子那一刻,才发觉了这个不知何时靠近的人。
迟雾僵硬地伸出手臂抱住于南的腰。
之後。
他就感觉到,湿漉漉的手指在自己指缝上滑过,而後突然停顿,再用力插了进去。
于南稍稍用力,夹紧迟雾的指骨。
关节处瞬间泛起片死白。
“疼吗。”于南陡然开口问。
迟雾抱他抱得更紧,“不疼,再用点儿力也没关系。”
于南却倏地抽出手指,在迟雾的手下意识地去抓他时,他轻而易举地躲过,将迟雾的手摁回自己的腰腹上。
他用大拇指摩挲着迟雾手背上的血管。
在迟家经常需要吃药打针,那上头已经布满针孔疤,疤痕排列成整齐的一排,如同破损布偶表面的缝合线,狰狞的痕迹正在告诉他,迟雾受过伤。
“可是我觉得疼。”
从镜子里,迟雾看见,于南抓起他的左手,凑到唇边,而後低下头,很轻很轻地亲了一下。
于南说:“你离开之後,我的病复发,我的身体开始疼,每天晚上都很难熬,可你再也没替我揉一揉。”
“我很难受,很孤独,很痛苦。”
于南语调很轻地说完这句,擡起眼,在镜子里和身後的迟雾对视。
“这些,你该怎麽偿还。”
于南松开手,转过身,腰抵着盥洗池,他的手往一旁的墙壁上摸。
随着“啪”的一声。
洗手间内的灯光熄灭。
只有外界微弱的光亮从门渗进来,再通过镜子反射回去,这足以让他看清迟雾脸上的每一分情绪,也让他在碎光的遮掩下陷入黑暗中去。
于南的手指在迟雾的身上滑动,从腰腹,一点点缓慢地向上,停顿在喉结处。
他感觉到,指腹压着的喉结滚动了下。
迟雾在吞咽口水。
于南笑了声,手指没再往上攀,反而向下滑去,但这次,他直接勾住迟雾的衣领,将他勾了过来。
迟雾一手抵着盥洗池,一手抓住于南的胳膊。
迟雾下意识叫他:“于南。”
于南很轻地“嗯”了一声,随即,用胳膊勾住迟雾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
迟雾的呼吸很乱。
随着距离拉近也越来越明显。
但他在察觉到于南意图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地主动凑上去。
唇齿之间的纠缠要比最深沉的梦还让人沉沦,舌尖舔过嘴唇,如同舔。舐过灵魂底端的伤口,重新长出来的血肉是温热的,让人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
于南的手抓着迟雾的後颈,他趁着换气时短暂抽离,低声说:“迟雾,如果再次失忆,希望你重新回来的时候,说的不是我错了,而是我想你了,知道了吗。”
迟雾咬着他的嘴唇,含糊地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