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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最後的一世（第1页）

无生一时间失了神，颜律这是什麽表情啊，好像很怕他死的样子，可笑，他不是最希望自己死了吗？无生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开口：“我为什麽就是摆脱不了你，竟然破了咒追到这里来杀我了吗？颜律，你比我想的还要执着。”

“不。”

无生笑容凝滞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般愣愣道：“什麽？”

颜律慢慢靠近他，“我不杀你，无生，我爱你。”他手伸向无生，“你过来好不好？”

无生还是一言不发，他只呆呆看着颜律伸过来的手，又擡头看他，良久，他突然狠声道，“你还想骗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你不就是想我死吗，从这里跳下去，马上就如你愿了。”

颜律看着无生步步後退的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慌乱站住脚，他忍不住情绪嘶吼道：“这一次是真的！你信我，再信我最後一次，求你了！”

无生忽然笑出了声：“颜律，你说这些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无生笑得眼尾泛了红，乌黑的发被白雪覆了层白沙，“让我相信你？所以你害我家破人亡，我信你，所以一次次死在你手里，世世悲苦，颜律，你剑刺入我身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多痛。”

“此身做了你的劫，走到如今万劫不复，都是拜你所赐！”

颜律看着无生如凝血般冷然的眼眸感觉胸中升起一股窒息，酸胀霎时间溢上他的喉间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知道，他都知道，每一世穿透无生的刀剑如今都化作百剑万剑反复剖解着他自己。

万剑迟绫，直至削去他堂皇冠冕的躯壳。

良久，他垂下麻木的眼眸，手里蓝光乍现，延生出一把玄蓝的剑。

剑的光亮映在他眼底，像是眼泪。

他目光悠悠看着手里的剑，良久，在无生惊诧的目光里，无念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後落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颜律将无念丢下了万丈悬崖。

那是无念剑，是颜律从人界跟上来的剑，它是战神的佩剑，一个战士绝不能松开手中的武器。

无生声音细细颤抖着，“颜律，你疯了？那是无念啊，你怎敢扔了自己的佩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现在的我，根本不配拿着那把剑，无生，你说对，我是个懦夫。”他看着无生，一步步走上山巅，他想，他不愿回来，那便不回了，他走过去就好。

“对不起，我逃了那麽久，害你受了那麽多伤，你原谅我好不好，这次我们一起，让我陪着你。”

无生眼中，那张憔悴的面孔越来越近，好像梦里的画面，颜律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最狼狈最不堪的模样。

这曾是他最想看到的画面，他应该狠狠地嘲笑他，然後再一脚将他踢开大骂他这虚僞的混蛋。

直到颜律抓上他衣角的那一刻，所有翻涌的情绪全部化作酸楚一拥而上，任凭他再怎麽控制也阻挡不了眼泪一颗颗滑落，他顿时生起一肚子气，偏偏连眼泪也不顺他的意。

“你以为你算什麽东西？我不需要你来陪我！滚！给我滚！！我恨你——！”

颜律死死攥着他的袖袍，任无生对自己拳打脚踢，他知道无生只是在怪自己，一时生气，要不然，他早就把他轰开了，于是颜律将人拉进怀里抱得更紧。

他日思夜想的人，无数次如梦魇般消失在眼前的人，终于重新回到了自己怀里，他的脸被无生扇破了皮溢出了鲜血。

冰冷的苦寒之地，只有这血是热的。

他捧起无生的脸来，目光灼灼，“别哭，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无生抑制不住自己的呜咽，“救我？……全天下都等着我死，你怎麽救我……”

颜律揩去他的眼泪，回应无生一个吻。

“我说到做到。”他望了一眼身後的断崖，又看回无生，淡金色的眸映着他的影子，“摔下去可能会有些痛，你忍一忍，就当这一切都是个梦，一觉醒来，我就带你回去了。”

无生愣住，“……你想做什麽？”

眼前忽然陷入黑暗，颜律盖住他的眼睛，“最後一世，我还给你一个交代。”

“颜律？！”无生的声音随着他们跳下悬崖的身影一同消失。

一阵风雪过，复归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