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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回家 ◇（第3页）

紫玟知道他不信，回首一笑，掰一掰伤口。“看，不疼。”

所以说，她对着周解那些样子都是故意做出来，周解审讯上的那些手段，她根本没有感觉。

但逗那周解玩儿，也挺有意思的。

“我爹发现我不怕疼，可欢喜了。就把我卖给了那专门挨打的馆子，你别小瞧那些馆子，都是深宅大院，来的都是王公贵族。就是有个公子觉得我好，就把我买下，送给郑国相。这才遇到敏木尔王子。”

紫玟说这些，脸上有种自暴自弃的快乐。等着沈进蔑视她。

但沈进没有。“嗯”，他平定道：“是有这样一些人。但你娘呢，她不曾留你？”

这怎的还对上话了？紫玟惊奇，嘴上却忍不住答：“我娘乐意得很，她当时病了，想拿卖我的钱治病，结果我爹一拿着钱，就把我娘踹了。”

沈进又嗯一声，给紫玟上好了药，披上衣衫，温和道：“紫姑娘南夷人。南夷今时不同往日了，不再是奴籍，复宗祠，兴産业，经营得极好。要说这个，还是肃陵侯于你们有恩。姑娘大可以回家去，不必在外头飘荡了。”

“不回，我没脸回。”紫玟目色黯淡，沉默半晌，突然说：“沈先生，我有个姐姐，叫青瑶。她是南夷的女英雄，族长。但我。。。我。。。你说我怎会有脸回？回了，辱没我姐姐的声望就不好了。”

沈进一时无言相对。青瑶这个名字，他听韩宁说过，那真是个轰轰烈烈的奇女子，令人佩服。据说本还是肃陵侯的前度恋人，□□宠富贵的日子说不要就不要，转身归乡解救族人，还千辛万苦大业功成。

对比紫玟，沈进不好评价什麽，但确实有云泥之别。

“姐姐对我很好，小时候是她带着我。我们一个爹不一个娘，爹是个南夷叛徒，但她娘也是个女英雄，不像我娘是个贱人。我爹总嫌我不如我姐姐出息，说龙生龙凤生凤，贱人生贱人。我娘比不得阿芬。”

说到这，紫玟冷笑一声。倒不是为自己娘不平，是笑再混账的男人，都自以为有资格对女人分个三六九等。

沈进却面色晦涩，缓了一会儿，笑道：“哪有那样注定的事，我看着姑娘聪明的很。”

紫玟眨巴眼笑：“是麽？那先生与我说说，先生怎麽与上京何太後有关系？左右大家都在等那大事，等来了往後同路人，等不来，各散东西。”

沈进哈哈一笑：“姑娘果然聪明，好，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是太後男宠。”

紫玟愣住了。

等会儿，等会儿。她脑子有点乱。她南夷人打小被卖来卖去就算了，可她记得沈进喜欢男人，且这样好风华好学问的公子，该要进太学才好，怎会去做男宠呢？

她满面不解，甚至有些愤然，恨这世道不公。

沈进却坦荡一笑：“姑娘是有家不能归，我是无家可归，四处流离。温饱倒易解决，可我极想念书，挣前程。也碰巧有个机会，去了太後身边，方得以听大儒讲学。”

紫玟明白了，可还是恨得紧。她见过许多公子哥，不过丑类恶物，却挥金如土。怎的沈进这玉质儿郎，想读书，想有个好前程，却要付出这多代价？

也登时理解了沈进那谨慎得有些卑微的习惯。从不与褚萧同桌吃饭，没有下人他一定会动手服侍，褚萧给他任何东西，他都当做赏赐谢恩。

这都是真做过奴婢的人，才会留下卑微痕迹。

便叹了口气，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可她满身狰狞，像地狱来的恶鬼，何以与公子相怜？却见沈进朝她莞尔一笑，慈悲如神佛。

这是紫玟一生见到的，最後的最慈悲的微笑。她一生遭尽侮辱，做尽自贱的事，却都在那个笑容中得到了谅解。

三日後，琼苑。

晚春推开长公主卧室门，对她耳语道：“如月，那个人又来了，要见你。”

长公主冷声道：“不见。”

晚春道：“他说一定要见，不肯走。”

长公主一面轻蔑说：“和他爹一样，鬼见愁地缠。”一面穿衣整鬓出去。

见褚萧又是深深作揖，伸手止住他虚礼，带着倦色道：“有话快说。”

“是。”褚萧微笑：“长公主听说玉儿偷布防图一事麽？”

就为这事？长公主揉了揉额头。

这事，褚铭当然不会放过，转个身就跑来和她说。

她当时也说了：“姑娘孤没养好，认个错。但已经嫁到你家了，是你家的媳妇，你爱怎麽处置就怎麽处置。不过孤劝你再想想，柳明玉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看三儿回来会不会和你死闹。”

故而，这会子也是无所担心的，淡然道：“知道。你以後不许叫她玉儿，她是你上了族谱的嫂嫂。”

褚萧抿抿嘴，又笑。

“还有一则消息，我也是刚收到，立马就来告长公主。”

“我三哥，死了。怎麽样，长公主，时机已成熟，还愿与晚辈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