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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现实 ◇（第1页）

127现实◇

◎她是活得最最现实的人◎

谢韵仪听闻褚策先带绍儿回家，留话叫她在娘家多住几日，才松下一口气，与母亲姐妹们游园，听戏，叙话。

新扩建的花园东边起了一座露天戏台，褚策赠来戏班为谢府女眷唱戏，点的是眼下最兴的“游园馀梦”。

那戏文婉约清丽，故事百转千回，女眷们依着花*径摆了坐席喝茶品酒，听戏台上痴男怨女，如梦似幻，无不动容。

“现如今，南边又兴穿这曳地的裙子了？”

谢韵仪正听得入迷，身边有人细声问。

她淡然回首，是家中三堂姐。

未出嫁前，她与这位三姐关系最好，本就是堂亲，年纪相仿，平日里针黹诵读，节时宴会游玩，总是结伴。

便不好敷衍，笑答：“是，今夏上京忽兴起来的风，曳地的嵌银丝绿缎裙，荷叶裙边，清新飘逸，作步步生莲态。”

见三姐满目歆羡色，作谦补了一句：“要我说也没什麽好，不过贪个新鲜。”

三姐笑着摇头，啧啧称赞，眼睛一刻也离不开谢韵仪那一身穿戴。衣裙贵重别致不提，佩饰也是成套的，真是怎麽看怎麽美。

头上累丝嵌宝石金凤簪，赤金宝钗点翠花钿。耳间戴翡翠滴珠耳环，腰间悬一枚莲花古玉与绿裙相称。腕上一抹金银错镶细珍珠的镯子，仅在喝茶时不经意露出。显贵不失隽秀，端庄不减风流。

不由想起昔日在阁中，这位五妹就在穿戴上就显出了不凡品位。是以每逢裁衣，三姐就求母亲照着她的衣样仿做几套。彼时家境相差不大，照着做几套不成问题。可如今，三姐笑笑，哪里还能效仿韵仪这一身的精致呢？

她还不知，谢韵仪此番归宁，怕家中姐妹嫂子们失衡，已在衣着首饰时尽量低调。唯独对这荷叶裙子十分喜爱，割舍不得，也叫家中姐妹领略一回上京风骚。

两人细声聊，一弟媳听得不明就里，瞪了大眼睛插嘴道：“五姐的衣服，怎麽来自上京？”

“你新嫁过来不知，”三姐嗔笑，“你五姐在肃陵可是有专门采办衣裳首饰的管事，每季都往云城上京跑，时兴什麽就买什麽，布料丶成衣，首饰，鞋履，里里外外都有。时常你五姐用不完，还给阳城姐妹送呢。”

专人往上京采买？这实在突破想象。

小弟媳先是一惊，後藏不住脸上的羡妒之色。

又隐约记起，这五姑姐与肃陵侯的婚事不甚体面，可为何婚前不体面，婚後却过得这般好？想她自己，及笄订婚，三书六聘，风光嫁入诗书世家，夫君也是谦谦君子。可怎的？多置办了一套头饰，都被婆母训斥数月，丈夫不敢言语。

谢韵仪疏淡一笑，这弟媳眼神她熟悉。新媳妇嘛，忿忿几年，就会想通，再渐渐麻木，接受这身份丶生活上的不平等，认定她是侥幸的好命。

是，真好命。就是不知这好命给她们，她们要不要得起。

到了第三日，客陆续走了。谢韵仪喝过午间甜饮，小憩一会儿，听得外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一层秋雨一层凉，屋後芭蕉如泣如诉，屋门打开一股水汽扑面，谢湫之妻顾氏盈盈进来。

丫鬟收伞，除去沾了雨水的披子，递上一碗姜汁蜂蜜杞子乳酪。

顾氏尝一口赞道：“好吃，小姑哪里寻的这样美味的吃食？”

谢韵仪笑笑，“是君侯手下见多识广，说与我听，我叫厨子揣摩做了。”

她回娘家是要带厨子的，谢府人人知道，并不介意，也乐得清闲——这供起来的姑奶奶，生怕她在娘家吃得不合口味，既然自己带厨子，那真是两厢省事。

顾氏素与谢韵仪亲厚，也不客气，把这一碗乳酪都吃完了，要了方子，与谢韵仪说起体己话来。

“近日城里都在传那个明姬，君侯对她当真不寻常麽？”

顾氏谢家嫡系长房儿媳，不稀得论那些花儿钗而的行头穿戴，考虑的是现实之计。

谢韵仪点一点头，“是他心爱之人，为人亦知礼节，懂进退，应是淑室好女，不该为难。从前邬嬷嬷，便是因想害她才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