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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精明 ◇（第1页）

126精明◇

◎他和谢韵仪的婚事◎

明玉不在府中这几日，褚策接回谢韵仪，稍事安顿，便陪她回谢府省亲。

褚策府邸在城东北，谢府则位于正城西。

阳城格局东富西贵，城东富丽，新秀豪门多建宅在此，城西古朴，历来聚集钟鼎之家。而谢府占地广袤，碧瓦朱檐，连墙接栋，便是在世家老贵群集的西城，华屋气派也是独一份的。

在今年春，又借谢韵仪归宁之名，往西南扩建了三所院落，一座花园。扩建时闹出些官司，买地价钱没谈拢，家奴强拆伤到了人。

官司姑且压下，却有文官因此弹劾谢湫，谢湫无奈，找了褚策解决。褚策听他难处，另支了白银五千两，给谢湫扩建房子用。当然，这均是先前的事。

这日到了谢府，褚策携谢韵仪和绍儿拜了岳丈岳母，递上礼单後，闲叙一阵，便各入筵席。

酒席场面极其盛大，为迎这出息的妹子回府，谢湫将凡在阳城的谢氏分支及姻亲都请了过来。男客女客加起来有近百桌。

厨房忙不过来，去外头酒楼请了帮厨。帮厨夥计从未见过这阵仗，姑娘归宁，搞这麽大排场，忍不住地叹这父母兄嫂实在亲厚，姑娘命好。

可这好命的姑娘，眉间疏淡，瞧着不甚欢畅。夥计传菜时瞄了一眼，摇头，十分不解。

谢韵仪透过屏风间隙遥望褚策。

即便过了这麽多年，她还是极怕他来娘家。也因如此，他回阳城如是久，鲜少上岳父家拜访，她也没有生出半分怨言，反是庆幸得紧。今日前来，她多少有些提心吊胆，时不时紧盯着他脸色。

“姑姐与肃陵侯真是伉俪情深，分席而坐，姑姐还不忘瞧着君侯。姑姐莫担忧，我看过了，君侯可是滴酒未沾呢。”

说话的是一位新妇，不晓得其中原委，想借这番打趣讨好谢韵仪。

不料席间无人接话，谢府老夫人与少夫人都只讪讪一笑。而谢韵仪横扫她一眼，那一眼冷峻锐利，直教那新妇屏声。

究竟是与肃陵侯生活了数年的女人，再冲淡无为，气势也比这些闺中妇人厉害许多。在座妇人都已看见，不再多声。

男席主桌，谢湫替褚策斟酒，殷勤相劝。

“今年修缮府邸，全靠君侯相助，早说要设宴答谢，君侯总是繁忙。今借小妹归家，敬薄酒谢过君侯。”

褚策笑一笑，按住酒杯，示意谢湫不要倒酒。“近日戒酒，就不白费舅兄佳酿。出力修缮府邸，婿之责任而已，舅兄不必挂心。”

谢湫嘿嘿一笑，却见席间几个堂兄弟，目光交递，皆有玩味之意。再看老父谢唯，见褚策不肯喝酒，面色也不善起来。

褚策戒酒，原是为了明玉。可他在谢家滴酒不沾，公然表态，又不得不让衆人想起一桩往事。

他和谢韵仪的往事。

酒是色媒人，男人都晓得。因着酒，他娶了谢韵仪，收了马场的丫头。却叫小妇一闹就把酒戒了，舅兄劝也不喝。可见那小妇真真是他心头好。就不知这谢夫人再回去，如何自处，又如何与那得宠的小妇相对。

现今的流言，以往的韵事，杂在一起十分刺激。就连一贯清贵自诩的谢氏子侄也免不了俗，窃窃八卦起来。稍远的几桌有人掩嘴低笑，谢唯面色难看。

谢湫打圆场，盛一碗汤双手递给褚策，赔笑道：“戒酒好，戒酒好。我许多次说戒，无奈没戒成。想是君侯终日处理大事，比我等放浪形骸之人自律许多。”

他过于谄媚，都不像个大舅兄，连个小舅子都不如。席间有几人见状，脸上表情精彩得很，但他毫不在意——

有什麽关系呢，只需说点好话，身段低一些，便有广厦大屋，坦荡仕途，何乐而不为？那几个酸头酸脑的假清高，只是没得机会罢了，若有，叫他们把老婆让出来，怕是都会肯。

更何况，那机会也是他们这一房自己争到的。

谢湫啜一口酒，已至微醺迷离之境，斗胆瞟一眼一身清贵的老父，金玉满头的妹子，心里充斥着庆幸，以及一点点感恩。

真是亏了他们呐！

谢府有今日，谢湫有今日，多靠抓住那不成体统的婚事，而那不成体统的婚事，则靠父亲和妹妹坚持了下来。

褚策与谢韵仪原未议过婚。

倒不是说两人差了七岁，年纪不甚匹配。而是因为上一代的纠葛——褚策生母谢思柔与谢唯早有积怨。

二人本是堂兄妹，只思柔那一房人丁稀薄，却家财丰厚，长到十一二岁，只剩她一个孤女，由族中长辈做主，寄居谢唯家中。

寄人篱下难免受气，可恨的是，她所携的家财没落一分，尽数充到谢唯名下。一个堂小姐，日子过得拮据，嫁妆早被暗地掏空，婚事无望。

但她是勇毅女子，在这般困境里，也给自己挣到了能挣到的最好的命。设法入了褚铭的眼，嫁给他做了侧室。

後来褚铭承王位，谢思柔因盛宠封了贵嫔，自是後宫第一人。风光之时，也尝试释怀，屡次为家族门户考虑，把谢唯从官位上提了几回，却在爱儿褚策婚事上闭口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