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道:“我和公主说话,你先别插嘴。”
永嘉险些没笑出声,谢照瞥了一眼拼命忍笑的永嘉一眼,悻悻地闭了嘴。
忍住笑意後,永嘉道:“一个大官夫人谋害王爷公主,这样的事必然会议论开的,指不定说书唱戏的都能编上几段,您若是想和父亲说就说吧,至少您知道的还都是真的。”
梅氏笑着应下了。她又想教训一定是惹怒了公主的儿子几句,又想宽慰看着有些冷淡的公主,一时想不好该留下谁。
已近晚膳时分,永嘉道:“母亲,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梅氏吃了一惊,谢照神色大变道:“你要说什麽?”
他声响有些大,梅氏不免尴尬道:“你说话轻一些,不要在公主面前放肆。”
她奇怪地看着谢照,不明白他为何神色紧张。
永嘉道:“我想和母亲说表姑娘的事,和你有什麽干系呢?”
她看都没看谢照一眼,他沉声道:“既然不是私事,那没必要单独说。”
永嘉皱皱眉头,思绪一转才明白过来,谢照是怕她和梅夫人提去公主府独自居住的事情。她心内觉得好笑,道:“随便你,你想听就听。”
梅氏被他们的对话给弄糊涂了,试探道:“公主想说什麽?”
“母亲,我後来想了想,应该直接告诉您让您处置的。榴月说因此父亲还责备了您几句,我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是,我也并不後悔罢了,也希望母亲不要迁怒大嫂。”
谢照抱臂看着二人,神情略微尴尬。
梅氏叹气道:“是我不好,只想着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亲,不舍得管教她什麽。她大约是看得出来我对阿雪满意喜欢,从没有对我说过什麽。我都不知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即使老大没有娶妻,我也不会让他娶年纪相差这麽大的表妹的。公主给了她一个教训也好,日後让她省省害人的主意,免得吃更大的亏。”
她脸色微沉:“侯爷会给她一门相配的婚事,日後就当我们没这个亲戚了。”
永嘉心想原来梅夫人对外甥女的宠爱,必然是对她婚事很上心的,依着威远侯的名头,嫁个青年才俊并不难。现在麽,说是威远侯的下属,就是不知道隔了几层的下属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同情。
谢照看看神情都有些低落的二人,问:“说完了?”
永嘉不语,梅氏打圆场道:“已经是该吃晚膳的时辰了,公主可要留下用饭?”
她道:“也好。”
三人沉默地用了一顿饭,梅氏心里叹气,不知他们是怎麽了。公主又不是寻常的儿媳,她问了就得老老实实回答的。公主会因为打了外甥女的事主动和她解释,梅氏已经受宠若惊。
饭後,二人一道回了院子。
永嘉习惯性地板着脸,雪白的脸上除了淡淡的不悦再无其他表情。她猜梅夫人肯定看得出来她们吵架了,但是她也懒得在人前扮演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到了廊下,一路沉默的谢照才开口道:“公主,倘若我把我想说的话写下来,你愿意看吗?”
永嘉道:“不想知道。”
“那我该做些什麽,你才愿意听我解释呢?”谢照低声道,“你告诉我吧。”
她沉默了片刻,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下绝没有心思听。”
谢照曾经想过几次不管不顾地说出来,要赶走几个婢女或者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对他而言都是易如反掌。届时只要强行凑到她耳边,至少能将前事解释清楚。
可是他才开了一个头,她便哭得很伤心。
“公主,你等我说了以後,你想怎麽惩罚我都可以,你让我解释吧。”谢照的声音因为低,所以有些含糊,“我憋在心里许久了,每天都想着要和你说清楚,又怕和你解释。”
他顿了顿:“我不求你能立刻原谅我的错,也不求你能不生我的气了。我绝对没有拿我做了什麽来要挟你听我说话的意思——”
天色灰蓝,初初入夜的时分,外边还十分炎热。谢照出了一点细汗,语带恳求:“我明白我错的彻底,我以後再也不会把任何事情闷在心底不和你说了,一定什麽事情都和你说。我可以,我可以发誓的。”
他语无伦次,低头看着永嘉没什麽表情的脸。
永嘉道:“我不需要你发什麽誓言,也明白你不是依着功劳就胡来的人。但你不明白,我为什麽不想听。”
谢照立刻道:“我知道,你说我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他看着微微抿唇的永嘉,低声道:“公主,我方才真的很怕你会对娘说你要去公主府居住。”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道:“不是的,不会的。”
永嘉仰头凝视了他片刻,又瞥瞥四周好几个转过身去的婢女。她的视线最後回到了他的脸上,看到他的眼眶发红,平日里明亮的眼睛里遍布红血丝。
她自谢照回来後,第一次温柔地开口:“你回去歇着吧,我哪天改主意了,会对你说的。”
翌日,永嘉才睁开眼睛,便听见蒲月小声道:“公主,驸马又在外面耍他那把刀了,奴婢要不要去阻止他?”
“什麽?”永嘉惊讶道,“随便他去吧,毕竟得在家里思过三个月呢,什麽都不动弹再回去要被扫地出门了。”
“那还有几个小婢女聚在一起偷看,奴婢去将她们赶走?”
她摇摇头,问道:“他练的专心吗?”
蒲月一愣,不确定道:“应该是挺专心的吧,奴婢去给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