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示意她小心些别被发现了,就去洗漱更衣。带她一切完毕,蒲月小声道:“驸马非常专心,应该是在刻苦练武。”
竟和做贼似的,永嘉走到窗边,琉璃窗开了不大不小的一条缝隙。正好能让永嘉看到谢照的身影,她自小在宫里各种仪式上见过不少舞刀弄枪的武将侍卫,各个都是身姿矫健或是气势汹汹。
然而谢照却是格外灵巧,刀上银光凛冽,在渐渐升高的日头下反着灼人光芒,配上迅猛的动作,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她眼神好,看到了他额上的汗,应该是已经练了很久了。永嘉不知不觉看住了,觉得他如此厉害,怪不得平时不练也能在各种比试里夺魁。
正胡思乱想,突然见谢照提刀的手向上擡了擡,眼前有一团红色的东西朝她飞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边。
是一朵被割下来的火红榴花,花蕊金灿灿的,十分完整。
不知是谁发出低低的欢呼,很快便停了。
永嘉没有收花,从窗边一言不发走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任氏,然而皇帝明言让她不要管了,她只能命人在外打听,不能亲自去大理寺过问什麽。
每日的消息都很多,譬如任氏的丈夫被罢官免职了,已经有一对人马往攸州而去提审任氏一族,叶家在此事里过错不大,给王妃办嫁妆的叶夫人太不仔细,被夺了诰命夫人的封赏。。。。。。
任氏并没有供出其他人,大理寺一时也没有查到别人参与的痕迹。
而谢照则是每日沉默地练武,不管她在不在窗边看,都会割一朵花放在她的窗台上。偶尔她出门游玩,听到动静的谢照都会护送他去,和她的护卫没什麽两样。
过了□□日,永嘉突然想通了。她并不是不想知道的,而她从前也是有什麽说什麽的性子,何必一直和谢照僵持着呢?
这日午後,她命人将谢照喊来。
“你坐下,不要跪着。”
谢照已经猜到她是想听他的解释了,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还是跪着吧,公主若是想打我,也方便你动手。”
永嘉扑哧一笑,道:“我可不会动手的。”
四目交投,她简直要被谢照眼里的灼灼烫到了,连忙轻咳了一声,道:“你想跪着就跪着好了,你说吧,我是做了什麽惹驸马这般生气?”
谢照柔声道:“是我不好,芙蓉,你还记得有一日——”
话到一半,榴月急匆匆道:“公主,皇後命您现在便入宫一趟。”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跪着的谢照,立即又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什麽事?”永嘉站了起来,紧张道。
“来传话的人说的不清不楚的,大公主也被召入宫了。”
永嘉道:“先进宫吧。”
她对谢照道:“皇後或许是有什麽急事,我先进宫去,回来再和你说。”
谢照颔首,道:“我等你回来。”
她不记得前世这时候宫里有过什麽大事了,等入宫知道是何事後颇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被禁足了几个月的永泰开始闹绝食了,皇後的意思不想吃便不吃,看她能撑多久。皇帝却命她尽快给永泰挑选一个驸马,早些下嫁。
不是亲生女儿,皇後不敢独自做主,便让人将两位妃子,和已经下嫁了的两个公主都请来,一道看适龄男子的画像。
永嘉心不在焉,衆人散去时,她突然道:“去街上逛一圈再回府吧。”
街边店铺各色各样,叫卖声不绝。人流熙熙攘攘,香车宝马络绎不绝。傍晚,正是京城几条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分之一。永嘉原本就是兴致所起,随意想乘马车逛逛,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车马粼粼,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威远侯府。
她终于愿意听谢照的解释了。
永嘉一直明白,她无比好奇谢照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才会泄愤一般对她。她後来也知道,谢照在神龙卫那里一直都是告了假的。
是什麽秘事,才让他在神龙卫里都没有走明路?
可是看上回入宫时父皇对他的态度,又不像是给了他什麽私密任务的。
她正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车突然停下了。
几个婢女连忙扶着公主,车夫大骂道:“兔崽子,瞎了眼来撞什麽车!”
永嘉道:“罢了,让他走吧。”
她坐在车内,听车夫赶人,不知那个拦车的人说了什麽,车夫敲了敲车门。榴月打开了车门,听车夫交代了几句,面露诧异。
榴月回禀道:“公主,您还记得之前打发出去的粗使婢女兰香吗?”
永嘉记得有这麽一回事,但是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榴月继续道:“她说她当时就是一直想着一件事,才会不小心打破花瓶的。虽然已经回家好几日了,但还是一直惦记着,後悔没有告诉您了。”
永嘉漫不经心道:“什麽事?”
“是关于驸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