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锦楼没再掺和她们的对话,出门去了。
永嘉仔细观察一番,心头咯噔一下。
她觉得叶少栀,似乎是有些怕燕锦楼。
这可真奇怪了,他们婚前就有诸多来往,又不是不熟悉彼此性情。而她知道哥哥虽然急躁莽撞,但不至于对妻子发火。
她忍了忍,在闲聊几句後,还是忍不住问道:“少栀,你是不是哭过了?”
闻言,叶少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永嘉诚恳道:“我知道我不该多问什麽,你或许觉得我一定会给我哥哥说好话,但我亦是把你当成好友才会询问。你如果在纪王府里受了什麽委屈,不妨和我说说,说出来心里也畅快不少。”
叶少栀垂眼,笑道:“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嫁给殿下已经是多少人求神拜佛都得不来的福气了,哪里会有什麽委屈呢?”
永嘉的眉心微微蹙起,原本还只是怀疑,但如此一说她便是十分确定他们二人之间有了龃龉。
她不解道:“你们成婚的日子不长,是我哥哥做了什麽对不起你的事吗?”
叶少栀摇摇头。她抿着唇,神色有些呆呆的无助。
永嘉静静地坐在一旁,倏然间意识到不对。前世她和叶少栀认识了好几年,姑嫂情谊深厚。而这一世她们才见过几面,她带着前世的情分理所当然便开始问叶少栀这些夫妻私事了。。。。。。
她不愿意告诉她,情有可原。
二人静默了片刻,叶少栀才含着哭腔开口道:“芙蓉,我知道我不该抱怨什麽,可殿下的脾气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永嘉在燕锦楼婚後,便只和他见过四次。前两次只是一道用饭,没察觉有何不对。上回她大发脾气,燕锦楼很老实地认错。还有一回便是今天,没说几句话。
她突然想起,前世她听说过哥哥在开府後脾气日益暴躁。
只是他的脾气又不对她发作,她一直觉得是成年开府後没人约束了,才让哥哥脾气见长。
她连忙追问道:“是怎麽一回事?”
叶少栀示意婢女都退下,才开了口道:“殿下以前和我都是说说笑笑的,我劝他什麽他就算听了不做,也会笑着应下。但自我们成婚以来,殿下就经常发脾气。而且,他如果是在外面游玩或是办事回来,就脾气和以前没什麽一样。但如果是在府里待了一整天,性子就会有些急躁,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厌烦了我,不愿待在府里。。。。。。”
永嘉柔声安慰道:“不会的,哥哥可是为了你拒绝了父皇赐婚西域公主的。何况你们不是盲婚哑嫁,我哥哥那麽没耐心的人,都会特意请表姐先约你出来再见面。”
听了永嘉的劝慰,叶少栀轻轻一笑,笑意很快便消散了。她道:“今日,殿下责怪了我,他说我连一点小小的事都办不好,我就开始装哭——”
叶少栀不好意思地停下了话头,尴尬地看了永嘉一眼。
永嘉拍拍她的手,笑道:“没事,我也会这样。”
二人相视一笑,叶少栀继续道:“殿下说我若是不愿意做,便不要做了,他以後也不会再来找我。我是真的被他凶样子吓哭了,他才来哄我。”
她小声控诉完,有些尴尬,希望公主别问是什麽小事。殿下一直想让公主原谅他,可她都不知道他们兄妹两是何矛盾,根本无法劝说公主来纪王府。
好在今日公主来了。
永嘉没有细问是什麽小事,她皱起眉头,决定改日和哥哥好好说一说。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成亲前对人家温柔体贴,成亲後便理直气壮使唤的?
她温柔劝慰了几句,用过午膳略坐了坐便告辞了。
回府後,她原本就是想去看方淳雪。天色还早,她便还是去了。
风吹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守在门口的婢女见了公主,却没有进去通报,也没有卷起帘子。而是对永嘉比手示意,请她到廊道上说话。
永嘉心下不解,有些烦躁。她也不知道为何,离了纪王府後心头便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燥之气。
“奴婢绿珠参见公主,公主,奴婢们有些事情不知该请谁做主,只好叨扰公主了。”
她诧异地扬了扬眉,示意她说。
绿珠叹了口气道:“上回您让榴月姑娘劝过表姑娘,少在我们少夫人面前提大少爷的事。若是从前,少夫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话,即使奴婢听了几句,也觉得表姑娘的话不太可信。可谁知表姑娘丝毫没改,奴婢劝过少夫人,她说无事。”
“可是,奴婢们都看得出来,少夫人分明是信了表姑娘那些半真半假的话。她有身子,听了这些常常胡思乱想,可表姑娘下回来了,少夫人却还是会听下去。”
“少夫人一日比一日心情低落,却不肯和大少爷说,只是自己偷偷垂泪。奴婢们想过告诉大少爷,只是他平常从不多看奴婢们一眼。您说,这样的人怎麽可能会和一个表姑娘拉扯不清呢?夫人那里,奴婢们不敢说表姑娘的不是。公主,您帮帮咱们少夫人吧,她平常一定是想得通的,可现在她已经被骗住了。”
绿珠跪在永嘉腿边,哀求道。
怪不得前世方淳雪会难産而亡!谁怀孕的时候天天听别的女人和自己丈夫的事情会心情好?
前世,她没下嫁到谢府,可这个表姑娘董环,一定还是来了的。
方淳雪平日里冰雪聪明,怎麽会怀胎後蠢到被这些话骗了?
罢了,现下不是指责方淳雪的时候。永嘉展颜一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今日後,董环绝不敢再来胡说八道。”
绿珠含泪叩首,起身带永嘉进去。
婢女卷起珠帘,永嘉特意吩咐不要通报,慢慢走进去,便见董环和方淳雪面对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