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发怔片刻,仍然否认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麽。”
司徒惟略感意外,挑挑眉道:“是吗?那我便去问问别人,二公主近日在忙些什麽?”
“别!”薛柔立刻道。
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是,你想的都对,请你不要泄露给别人知道。”
司徒惟不置可否。
薛柔放软了声气:“司徒公子,我求你了。得罪公主对你也没任何好处,是也不是?”
司徒惟仍是沉默地看着薛柔,薛柔和他四目相对一瞬,她垂下眼,心里乱成一团。好几年了,她就没有弄明白过他心里在想什麽。
她已经疲于去琢磨他的心思,他若是要去四处张扬,那她是一定会提前告诉芙蓉的。
只是,他似乎也不是这麽无聊的人。。。。。。
屋内落针可闻,司徒惟倏然冷笑道:“薛姑娘放心,我不会去四处乱说的。”
说完,他略一颔首,转身便走。
薛柔在窗边看着他走远,才慢慢下楼。
永嘉在马车里面百无聊赖地等着,见薛柔神色平静地出来了,想问什麽又有些不敢问。
二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威远侯府。正是午後,侯府静谧一片。
叶深树密,绿浓欲滴。一院榴花欲燃,几大水缸里养着的莲芰卷舒开合,香气流清。
微风吹动碧玺帘子,发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声响。然而即使有风,夏日午後依旧是炎气迫人。永嘉和薛柔相继踏进小院,在房内歇息的仆从听到声响,立刻都跑了出来迎接。
永嘉道:“让她们都回去歇着吧。”
二人进了内室,婢女往冰鉴里取出备好的几碟果子,放了更多冰,又拿起团扇给公主和薛柔打扇。
永嘉拿过绣着一架蔷薇的团扇,吩咐道:“你们这些时日都累了,都下去歇个午觉吧,不必吝啬用冰。”
槐月迟疑道:“公主,您不用人伺候吗?”
室内暗香浮动,是院里隐隐绰绰吹来的花卉芳香和少女身上淡淡的肌肤香气。永嘉摇头,简略道:“不用。”
几个婢女对视一眼,看出公主是真的不要她们在外面守着,给两位备好茶水,摆好果碟,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四处都静悄悄的,连聒噪的蝉在炎炎午後都叫不动了。
永嘉踌躇片刻,轻声道:“表姐,你想聊聊吗?”
薛柔勉强露出一个笑,道:“芙蓉,我不知该怎麽和你说。。。。。。”
她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看着自己染红的手指甲,深吸了一口气。
正事还是需要和芙蓉说的。
薛柔原原本本把司徒惟看出她们真实意图的事情说了。
“芙蓉,对不住。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调查的事了。”
闻言,永嘉立即道:“表姐,这不怪你!”
她抿着唇,想从女儿乡入手的心思已经淡了。毕竟,手上有这东西的人多的是,而知道宝惠对谢照情愫的人却少之又少。
或许此事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令她将它和行宫的事联系在一起。
她看向薛柔不安的面容,宽慰道:“表姐,真的没关系。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倒是你。。。。。。你伤心吗?”
薛柔一怔。
永嘉思忖片刻,字斟句酌道:“他能看出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又能猜到这不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还能推算到你是在帮我。可见他对你十分了解,也很关心你。”
她握向薛柔轻薄夏衫下的一截皓腕,认真道:“或许你在默默爱慕他的时候,他亦是在注视你。”
薛柔笑着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之前我只和你说过带路的事情,其实在我们幼时,称得上是常常来往。他自小喜欢看洗冤录,又有一个当大理寺卿的舅舅,以前还经常让我把珠花之流的小东西藏起来他去找。”
“所以呀,他能猜到并不是对我了解,而是他十分擅长这些。”
几句话勾勒出一副垂髫儿女在院中游玩嬉闹的景象,永嘉试想了片刻,对如今的司徒惟愈发厌恶。
她对亲近的人向来帮亲不帮理,可也不能用公主威势强逼他娶了表姐。但她更不能看着表姐沉湎其中,日益伤心消瘦下去。
薛柔微微含笑,反而让永嘉看着心惊。
她前世见过的人更多。许多人心如死灰了,反而面上一派泰然平静。反倒是大哭大闹的,却能自己慢慢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