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了繁华的主街,车夫便急忙停下了。永嘉和薛柔被婢女搀扶着才坐稳,几人正在惊慌之际,护卫在窗边回禀道:“公主,是前面两辆马车撞到了,属下瞧着是一个五六岁的男童从车里滚了下来。”
她吩咐道:“你上前去看看。”
护卫领命而去,混迹在人群里。
永嘉亦是在车帘处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前面的光景。
虽说街道两旁都是看热闹的人群,但薛府的马车高大,远远看着依旧能看得清楚。
只见一个垂髫小儿躺在马路车间,前头的车驾上下来了一个锦衣玉带的青年男人,几步将这小儿抱起,用帕子包了他脑袋上流血的地方。
永嘉告诉坐在一旁的薛柔,道:“咦,是安乐侯。”
男童马车的车夫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隔得太远,永嘉听不清在说什麽,但应该是他不慎撞上了安乐侯的车驾,累得自家小主人从车里摔了下来。
安乐侯抱着小儿,和车上下来的年轻夫妇说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车驾上。
没一会儿,两辆马车都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护卫回来回禀道:“回公主,不是什麽大事。车夫没留意路上的一块石头,撞上了安乐侯的马车。安乐侯说小孩儿伤在脑袋上,让他们一家跟着他去好医馆瞧瞧。”
永嘉嗯了一声,思绪流转,突然道:“不对。”
“什麽不对?”薛柔奇怪地问。
想到表姐和司徒家的关系,永嘉笑道:“没什麽。”
安乐侯的风评一向不错,对撞上他车驾的平民稚童都如此大度。而永嘉突然想到的却是,他和哥哥关系要好,常常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若是他想给哥哥用迷香,平时不知有多少机会!完全犯不上在行宫里冒险。
那便是司徒家?
可据她所知,司徒家发家以来,连朝廷申饬都没有过,完全没有要和皇室过不去的动机。
她思绪纷纷,逛首饰楼时颇有几分些心不在焉。雅间里全是东家提前摆好的精品,珍珠美玉,宝石金银,无一不精致。薛柔难得出门,兴致勃勃地选了几对耳坠。永嘉在旁参谋几句,二人笑着携手而去。
下楼时,突然有人拦住二人。
“臣参见公主。殿下,臣想同薛姑娘说几句话。”
永嘉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此人一身玄衣,肤色白得像上了釉的瓷,薄唇长目,五官俊美之馀几分刚硬,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人。
她看向一旁的薛柔,她神色相当古怪。
永嘉顿时明白了这是谁。
薛柔点点头,道:“公主,你去车上等我吧。”
永嘉应下,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薛柔一眼,见她跟着司徒惟进了方才的雅间。
雅间很大,不等薛柔胡乱揣测什麽,司徒惟便开口道:“薛柔,你在我母亲面前说催情香,是何意思?”
薛柔微微抿唇,耳根渐渐染上一抹薄红。
司徒夫人会告诉她儿子,是薛柔意料之中。
只是,司徒惟怎麽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司徒惟沉默半晌,道:“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和我妹妹交好。”
薛柔错愕地看着他。
“薛柔,你是遇上什麽事了怀疑和我家有关系,是不是?”
薛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知他是怎麽猜到的。
她当日有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可司徒惟分明都不在场,连听到她问话的司徒夫人都没多想。
司徒惟锐利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他略一思索,道:“你没有遇上什麽事,你是在帮公主。”
薛柔低低地惊呼一声,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冷淡的面容。
她立刻掩饰道:“不是,是你多想了。”
司徒惟笃定道:“我不会猜错。”
他默了片刻,垂眼看着神情有些窘迫的薛柔,开口道:“我母亲不敢也不会做对公主不利的事情。至于你们在查的见效极快的催情香,我能保证我家没有。但我舅舅曾经奉命查抄过类似的玩意儿,不少人家都有,现在或许还有人在私藏。你如果需要知道,我一会儿抄送一份之前的名单给你。”
大夏天的,薛柔手心却有冷汗沁出。
司徒惟是怎麽三言两语就猜到的?他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