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打量屋内,没有纸笔。她在谢照手心里写:不能说我是谁。
写完,她仰头看着谢照。
谢照自然明白,不然他刚刚何必绕这麽大一个弯把她要过来。他解释道:“你放心,我在这里有能信得过的人,我去交代他两句。”
永嘉仍是擡头看着他,抿了抿唇。
她害怕,不敢一个人待着。
谢照低头看她两眼,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到门口。他打开门,见门外果然有人伫立着,松了口气,示意他进来。
幸好周渭接到了他上楼前使的眼色,否则他也不放心让公主一个人待着。
周渭闪身进门,打量了美人两眼,守礼地移开视线,压低声音问道:“这是怎麽一回事?”
他很确信,谢照不是好色之人,更不可能在已有妻子後在外收用美人。突然弄了这麽一出,肯定是这个女人身份有异。
谢照道:“公主被人弄哑了。”
闻言,周渭大惊,退後两步盯着眼前美人的脸,张大了嘴。
谢照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少顷,周渭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撩袍正要跪拜,谢照道:“免了,请周兄去和阿史沙沁说,令他立即把所有人都赶走,然後让他滚上来。”
不必他多说,周渭明白只能让此地主人知晓这美人的真实身份是永嘉公主。他点点头,还是坚持给公主跪地请安後,才出去。
他一走,谢照就坐到公主身边,搂住她,给她擦又开始流的眼泪。
谢照问:“你的婢女护卫呢?”
她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哪里,摇摇头。
开不了口,也问不了什麽。谢照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别哭了。公主别怕,一定能治好的。”
她依在他的臂膀上,突然发现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永嘉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指指他的右手臂,面露担忧。
“没什麽大事,”谢照满不在乎道,“过会儿就好了。”
他继续搂着公主,有些笨拙地安抚她。
她想了想,抓起他一只手,在他手心慢慢写字:“这里是?”
永嘉方才听到谢照叫人世子。隔着帷帽的纱幔,她隐约看出是个年轻胡人。
至于身份,她有猜测,但不敢确定。
“草原原来有三十三部,有一部落名袤,十二年前投降我朝愿做我朝子民。陛下便封了袤人的可汗为北宁侯,赐了国姓。袤人入我朝後多数居住在庭州西北部的坦州,这里是北宁候世子在庭州的别院。”
谢照不确信公主对北地边境之事是否清楚,详细解释道。
永嘉的手指停在谢照的掌心,无意识地挠了挠。
她的脑中吃力运转着。
前世,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当然,前世她也没有来过庭州。可是永嘉怎麽也想不到,一个归降父皇的胡人首领的儿子,竟然敢绑她,还敢把她弄哑?
她当真是想不明白。
怔怔出神片刻,她在谢照手里一笔一划写:谢照,还好你在这里。
谢照没说话,包住她手。
永嘉实在不敢相信,若不是谢照恰好在这里,并且认出了她,想办法把她从那两个紧紧辖制着她手臂的胡人那里要了过来,她会落个什麽下场。
想起她刚才听到的一群男人说的污言秽语,她缩在谢照怀里,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谢照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
今日没有佩刀。
他神色一冷,原本该认认真真思索一回阿史沙沁意欲何为,却根本无法冷静。
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小了,桌椅的挪动声渐渐响起。
片刻後,门前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主人很是焦急。
“进来。”
周渭高壮,此刻毫不客气地提起阿史沙沁,进了屋门。
阿史沙沁找了个理由驱逐客人後,整个人还是如在梦中,根本不敢相信周渭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