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醉成那个样子,她没再与这厮多做纠缠,凭着往日的经验找到了藏在树上的叶寻,把人叫下来,让他带着自家主子回了大殿。叶寻随即为燕南飞端了碗醒酒汤,心中还有些纳闷:分明出去之前太师还是清醒的,怎么吹了个风,人就醉意上头了呢?楚陌苓隔了会儿也回了席位,带回个莲蓬。她吃着陈默择好的莲子,百无聊赖地看宫女跳舞。宴会接近尾声。萧程锦也出了后殿,重回主位,毫无方才的尴尬模样,看上去神清气爽。楚陌苓暗叹小皇帝被燕南飞磨练出的厚脸皮兴许可以同城墙作比,忽然瞥见一个宫女踉踉跄跄跑进大殿,满脸泪水,梗着声音。“陛下!兰妃娘娘……兰妃娘娘薨了!”【作者有话说】打卡日六构陷小皇帝的表情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怎么回事?!”他跌跌撞撞跑出大殿,看见那具蒙上白布的湿漉漉的尸体,颤巍巍伸手掀开,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娇娇!娇娇啊!”他仰天长啸,似是怒不可揭,“谁干的!到底是谁?!”殿中众臣再次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心中暗叹今夜果真是不太平。楚陌苓听这宫女声音,就知晓她是方才的桃红。她与陈默对视一眼,眸中带着疑惑。方才游娇娇和桃红还在一处说话,怎么这会儿人就没了?萧程锦被内侍搀回殿中,手中还紧握着游娇娇腰间的玉佩,对着桃红扬声道,“你说!怎么回事!”桃红泣不成声,“娘娘、娘娘她今日惹了陛下不快,心情不佳,奴婢便想着陪娘娘四处逛逛……纾解下心情……”“不曾想……不曾想……”她咬着唇,带着泪痕怯生生地像燕南飞的方向投去一眼,又飞快收回。楚陌苓心中顿觉不妙。“都平身,平身!”小皇帝大手一挥,“朕替你做主!你有话直说便是!若有隐瞒,当心朕治你个欺君之罪,诛你九族!”桃红连磕了数个响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只是……”桃红抹了把泪,战战兢兢,“只是奴婢若说出来,怕连累家人不得善终……”她此言无疑是表明,这幕后主使势力颇大,她不敢得罪。游和欧不知何时回了宴席,见方才活生生的妹妹此刻跌进池子没了气息,只觉得少了在小皇帝榻上为他吹枕边风的工具,登时勃然大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有什么不敢说的!”“陛下在此,难道还做不了你的主吗?!”小皇帝面目狰狞,恨恨地瞪着桃红,“你说!朕保你家人不死!”桃红打了个寒颤,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额前磕出的鲜血染红了殿中玉砖。“是……是太师!”楚陌苓:……刚刚燕南飞离席一趟,也是只与她待在一处。楚陌苓望了高台上发冠散乱的萧程锦一眼,心想这伎俩真是拙劣,也不知小皇帝抽了什么风,竟能用上这样一招。饮下醒酒汤的燕南飞眼底多了几分清明,耳尖的薄红仍未散去,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也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慌不忙。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出,头垂得不能再低。萧云深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摩挲着酒盏的纹理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看这出好戏。游和欧也没想到会牵扯到燕南飞,毕竟太师常年一副不近女色的清冷矜贵样儿,他醉酒后还曾胡诌这人是不是不举,一时间有些怔愣,没敢言语。“血口喷人!”小皇帝率先反应过来,随手抄起桌案上的酒盏向下掷去,碎片飞溅,吓得桃红尖叫一声。“狗奴才!竟敢挑拨朕与燕叔的关系!”萧程锦双肩都在颤抖,气得面红耳赤,“燕太师宅心仁厚,平日里与后宫之人不曾有过交集,怎会与兰妃过不去?!”“来人啊,把这个贱婢拖下去,打到她开口说实话为止!”“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桃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两个上前的侍卫手里挣脱,额上血流如注,叫冤声响彻云霄。“陛下明鉴!”“方才娘娘在池边透气,太师上前欲对娘娘行不轨之事,娘娘为保贞洁才迫不得已跳了池子!”“你放什么狗屁!”游和欧上前,一脚踹在桃红身上。“兰妃娘娘的声名哪里轮得到你一个贱婢随意玷污?!”他气势汹汹,又泄愤般地踹了地上的桃红几脚。兰妃游娇娇可谓是他一身荣宠的来源,眼下这贱蹄子摆明了要坏她名声,还向燕南飞身上扣屎盆子,纵然他再不通谋略,也知道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