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即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肘,击在那人腹部,燕南飞闷哼一声,并未松手,反倒抱得更紧。她还想动手,却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的那丝血腥气,一时间有些惊愕:“……你受伤了?”“嗯。”燕南飞将头搁在她肩上,声音里还夹着醉酒后的沙哑,“去白石山后山处理‘神女’余孽的时候遭了暗算,原本就未大好,方才殿帅那一下,许是让我伤口又裂开了。”他呼吸中的湿意打在楚陌苓的耳畔,平添几分旖旎。楚陌苓偏了偏头,又顾及这醉鬼的伤势不敢在动手,颇有些尴尬地抱怨,“你受伤了还喝这么多酒?”燕南飞只低低地笑,将怀中人又揽紧了一些,颇有些委屈的意味,“我又不向萧云深那般,有殿帅日日在身旁照看着。”楼顶上的叶寻打了个寒颤。楚陌苓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这厮吃的哪门子飞醋!“你耍什么酒疯。”她动了动身子,微微偏头,“你先放开我……”“不放。”燕南飞身上的酒气钻入楚陌苓的鼻尖,她这才想起,自己和游和欧拌嘴时、维护萧云深时以及同陈默讲话时,这人似乎就是在一杯杯往肚里灌酒。她略微挣动了一下,叹了口气,“你才是最需要醒酒汤的那个。”不欲与醉鬼计较,楚陌苓就着这个姿势发问,“叫我出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对旁人那般好……”“说正事。”燕南飞蹭了蹭她的颈窝。“‘神女’的事我处理完了,也算告一段落。你出了不少力,若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同小皇帝开口。”楚陌苓扯了扯嘴角。“不过是为国效力,用不得赏赐。倒是你,何时把国库也拿到手了?”燕南飞从鼻腔里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些倨傲,“萧程锦没有头脑,国库若在他手里,雍和早就亡了。”“你好大的口气。”楚陌苓虽面上嘲讽,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今日这宴会小皇帝打着嘉奖贤林院众人的旗号,实际不过是给北疆世子萧云深赐婚,让众人看看他是个能自己做主的皇帝。所以恭亲王世子游和欧羞辱贤林院众人时小皇帝率先放纵,实是想告诉贤林院的弟子,他们承的是皇恩。只是小皇帝这手段实在不算高明,萧云深又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此举适得其反,最后反倒是燕南飞出来主持大局,彻底断了小皇帝在贤林院弟子心里翻身立威的路。楚陌苓心底叹了口气。蠢才。眼下燕南飞黏糊糊挂在她身上,活像一块儿牛皮糖,楚陌苓怕自己一个用力就不小心打死这伤患,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却又心底膈应,默念了数十遍《不气赋》,冷着一张脸。“你到底想干什么。”燕南飞松开对她的桎梏,拂了拂衣袖,除去耳尖带着薄红,又恢复那副目下无尘的冷淡模样,“无事。”楚陌苓瞪他一眼,心中暗骂他兴许是被门夹了头,转身就要走。燕南飞就跟着她身后,踩她的影子。行至回廊,楚陌苓忍无可忍,指着一处,“你在此处站上一柱香的工夫再回席上。”醉酒的燕南飞脑子不大好使,眉眼间带着淡淡的不解。楚陌苓心想她才不要旁人看到她与死对头待在一处,忽而余光瞥见两个人,忙拉着燕南飞躲到柱后的阴影处。燕南飞被她一扯,两人的姿势好似他将楚陌苓压在柱上,他呼吸粗重了几分,喉结一滚。楚陌苓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偏过头去听走近两人的动静,祈祷着两人快些离去。两人听不到她心底的声音,在小池前站定。为首的女子哭哭啼啼,“桃红,你说,陛下是不是厌弃我了?”听声音,楚陌苓发现这是方才出席宴会的兰妃游娇娇。那被唤作“桃红”的侍女宽慰道,“怎么会。平日里陛下最疼娘娘了,娘娘今日又未犯错,陛下怎么会厌弃您呢?”“娘娘切莫忧思,当心坏了身子,到时候陛下会多心疼呀。”游娇娇止不住抽噎,仅听声音就让人心疼,“这话骗骗骗旁人也就罢了,你跟我这么久,自然也知晓陛下疼我只是为这我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罢了……”“如今兄长让陛下在那人面前丢尽了颜面,坏了陛下的计划,宫中与那人相似的女人比比皆是,陛下指不定就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呢……呜呜呜……”游娇娇哭得凄凄惨惨,楚陌苓因她方才的话脸上有些玩味,但那兰妃娘娘所言毕竟涉及皇家秘闻,她不便多听。楚陌苓并未注意燕南飞看向自己的炯炯目光,趁二人背对自己,拽着燕南飞的衣袖,带着人一溜烟儿地跑走了,还琢磨着回席定要同陈默好生推断一番,瞧瞧游娇娇这话里的“那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