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百官尚在消化这些风云突变的信息之际,又听闻禁军开始在宫内抓人。包括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太子亲卫都尉、黄门侍郎在内的诸多官员被押入大狱。显然,这是要彻底拔除太子党羽。天色已暗,宫内各处点起烛火,禁军手持火把穿行在雨中。冷宫外围亦是被火把包围,走廊远处数名禁军簇拥着辽王匆然而至。当这些人破门而入时,李承泰最后一丝疑惑也迎刃而解。他之所以敢不带兵马入城,原来早已想好如何将皇城内的禁军收为自用。“我知你毒辣,可没想到你竟然连父皇都敢谋害。”李承泰朝他怒斥道,“你真是丧心病狂!”李佑熙举起手,身后的禁军退了出去。“皇兄慎言,谋害父皇的是徐公公,已经伏法。”“呵,徐公公难道不是你的人?”这颗棋子埋得太深、太绝,是令他李承泰今日满盘皆输的一颗棋。“我还是小看了你的野心,原来早在瑾妃死的时候你已开始谋划今天……十年卧薪尝胆,暗渡陈仓。”李佑熙两手插着腰,带着胜者姿态扬了扬眉。“不过皇兄不用怕,我不会杀你……”他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我要你亲眼看着我登上王位。”“你还想加害父皇?”“父皇脑子已经病糊涂了,难堪一国之君。让他老人家早登极乐,何尝不是一种孝顺?”说罢,李佑煦转身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停下,又转回身。“啊,对了!还有皇兄那群忠心耿耿的旧部,为弟亦会给他们善终。”……宫门重新打开,领了圣旨的禁军鱼贯而出,直扑武府。部分百官被允许出宫回家,卫积知便在其列。此时天全黑了,雨势却不见减弱分毫。宫门外等候自家官老爷的马车乌压压堵了一大片。卫积知撑了把伞也挡不住随风乱刮的雨水,寻到自家马车时几乎全身淋透。“快!快去晏府。”顾不上回家更换衣衫,卫积知忙不迭让小厮速速驱车赶往晏家送消息。他不知太子眼下处境如何,不知晏氏父子会受何等牵连,不知晏府上下会否如同武府一样的下场。甚至,他此时尚不能完全相信所发生的这一切,更别说想到办法解救晏家。眼下他能做的,惟有趁着圣旨未到之前,赶去晏家。许继在宫门外等到过了下值时间,终于打听到宫内发生了大事,所有官员均不得出宫。他急匆匆回去报了信,卫子嫣和晏夫人听后已是焦虑万分,坐立难安。当听闻卫太中来了,两人赶忙将人请了进来。等见到浑身狼狈的卫积知,二人心中才腾起的一丝欣慰,顿时化为乌有。“爹爹,可是出事了?”“他们父子俩呢?”两人异口同声,急切与担忧在脸上一览无遗。卫积知心中不是滋味,想要先说些安抚之辞却怕时间来不及,只得直言相告。“是出事了。圣上以为太子谋反,罢黜了太子。眼下辽王得势,正带着禁军全力剿杀太子近臣。晏侍郎与启正,武尚书与鱼侍郎,全都被关进了大狱……”晏夫人听闻至此,已是两腿一软,卫子嫣连忙扶她坐下。“不止如此,辽王还对武家赶尽杀绝。我离宫时,禁军已经去武府抄家,说是要满门流放……”卫积知言语间不无担忧:“恐怕辽王下一个要派人来的便是这里。”这下不止晏夫人,卫子嫣也站不住了。打雷变天时她虽有预感,兴许太子告不倒辽王,反惹圣上动怒。晏启正牵扯其中,必不能全身而退。但也仅是猜测他跟着太子受些责罚,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至如此地步。谋反乃株连大罪,圣上当不会轻饶过去,更何况还有一个心狠手辣的辽王!他已经开始对武家动刀,接下来一定不会放过晏家,父亲与晏启正在狱中更是生死难卜……卫子嫣胸中钝痛,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潸然滑落。“子嫣……”卫积知看着女儿亦是心痛不已,但这个时候必须给她打气。“你要撑住,没到最后都有希望。”说罢,看了眼掩面哭泣的晏夫人又道:“眼下你要先帮着大夫人稳住这个家,再想办法救人啊。”爹爹的话听在耳里,卫子嫣抹着眼泪不住地点头。没错,哭没有用,她得尽快想办法搭救晏启正和父亲。“爹,您明日……”岂料她才开了个头,杏儿行色慌张地奔进来,嘴里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少夫人,外头来了好多官兵,说要封闭府门!”屋内父女俩脸色顿变,晏夫人也惊得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