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先回去。”柳玉儿拍了拍她的手背,力道不大,却很坚决。卫子嫣抿住唇,嘴角耷了耷,再撇一眼晏启正,转身上马车。“带少夫人回府。”晏启正对赶马的小厮吩咐一声。“是,大公子。”马车掉头,缓缓驶离。晏启正回转身,面向柳玉儿:“可否借一步说话?”“好。”空中乌云密布,天色阴沉。半里外的一处露天茶肆,店招迎风飘展。掌柜正打算收摊,见来了两位出手阔绰的客人,立马招呼着上茶。这天将要下雨,晏启正省去客套,开门见山。“柳小姐的闺名与身世,能否据实相告?”坐于对面的柳玉儿闻言面无讶色,从容地淡笑反问:“晏大公子特意跑这一趟,难道不是心中早已有数?”晏启正直言:“那么柳小姐必然认识张超。”这次,柳玉儿却是脸色骤然一变。“我刚从北疆回来。”晏启正淡淡地补充。冰雪聪慧的柳玉儿立刻领会过来,她的名字与身世,他并非从武关义口中辗转得知。“晏大公子特意去北疆调查柳家吗?”她想知道,其中有什么厉害关系值得千里迢迢过去调查。但晏启正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从衣袖中取出一方锦帕放在桌上。“这块锦帕柳小姐可眼熟?”柳玉儿目光落于其上:“我没见过。”“张超死的时候,身上藏着这块锦帕。”晏启正声音徐缓,“一个即将踏上行刺之路的人,买了这样一方锦帕。即便最后全身血污,也不见弄脏它半点。”柳玉儿手里紧紧抓着一只茶杯,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绣帕上的垂柳,像是有一种迟来的痛悟。“其实……”晏启正的声音继续,“想要刺杀太子的是你,张超这么做是为了你。”话音落下,面前黯然悲戚的女人闭上眼,无声淌下眼泪。“你隐姓埋名来到梁京,为的就是太子。你找上我,因我是太子身边的人。你接近子嫣,亦是因她与我的关系……”柳玉儿手捂住眼睛,哭得愈发厉害。“你明知刀剑无眼,却还骗子嫣去樱林,害她差点——”“柳姐姐没骗我!”晏启正话未说完,一道身影突然斜刺冲出。卫子嫣早觉得太过巧合!晏启正去北疆办差,柳玉儿的老家刚好也在哪儿。晏启正刚回京便来找柳玉儿,一定没好事。方才的对话她全听到了,显然柳玉儿口中那个位高权重的仇人正是太子!刺杀太子罪无可恕,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柳玉儿认这个罪!“柳姐姐才将病好,身子弱,经不起你这般逼问。”说罢,卫子嫣就要搀柳玉儿起来,晏启正的动作快一步,迅速起身捉住她的手腕:“别胡闹!”他的力道多大,卫子嫣根本抽脱不了。正待使力挣扎,眼前一道黑影闪现,晏启正忽地向后一退,她的手腕也跟着一松。接着,那道黑影挡在了她前面。武关义?“守忠?”晏启正也看清了一拳逼退他的人,倏地拧起眉头。“你别逼她。”武关义微张手臂,拦在晏启正面前。知道他不喜欢这门亲事,可毕竟新婚大喜的头一日,他不在府里应付新婚妻子,突兀地跑来这里,为了一个女人跟他说‘别逼她’?费解的思绪中,晏启正不期然忆起昨夜,子嫣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已经成亲……”“和姐姐再不可能”所以,他和柳玉儿晏启正尚觉惊异,柳玉儿止住哭泣,凄凄楚楚地说道:“我并不知张超那日会在樱林刺杀太子……”“你撒谎!”晏启正不信。许是见有人庇护,柳玉儿一口咬定:“我的确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你若不肯说实话,只有拿你回刑部审问,恐怕要受些皮肉之苦。”“休想!”武关义再度阻拦晏启正,“武坤,带两位姑娘走!”眼看两人动手打起来,卫子嫣连忙搀起柳玉儿,随那名叫武坤的护卫离开。可是走去哪儿?顾不上多想,卫子嫣只能跟着护卫来到不远处的马车。车前还候着一名护卫,武坤似是早已得过吩咐,她俩一登上车,便扬鞭打马离开。这一切都落入晏启正眼里,他收住拳脚后退一步:“你想把人藏起来?”武关义没答,以沉默代替。“你清醒一点!”晏启正朝他厉声喝道,“她在利用你!她根本不叫柳玉儿,她叫柳蕙珏,不是简单的……”“我知道她叫柳蕙珏,她能有多不简单?”武关义寒着一张脸,“不过是亲人被害,孤苦无依,来梁京投奔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