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她身世可怜,又与子嫣情同姐妹,晏启正不想一上来就抓人。“还请鱼大人容我先去确认一番。”鱼苏功摇了摇头:“我答应没用,得看太子殿下允不允。”太和殿前,议事的几位官员陆续步出,吏部尚书方季恺也在其中。看来,武戚两家联姻的确促成了方尚书投诚。晏启正默默收回目光,与鱼苏功一同应召入内。武明路还站在殿内,上首端坐的李承泰神采奕奕,心情似是不错,见到二人脸上神色愈发愉悦,免礼赐座。“二位平安归来,孤甚感欣慰。”李承泰语气和煦,“此行可查到什么?”“回禀殿下,”鱼苏功屁股刚坐下,又站起来。“卑职与晏都尉已查明刺客身份,亦有新的发现。”说着,鱼苏功详细汇报了张超与柳家的调查过程,及至离开当晚与罗知县周旋的始末。“后来的经过,晏都尉最清楚不过。”到这儿,晏启正起身接下话。“鱼大人出城后,罗知县带人去追。属下乔装成官兵,混迹在其中。”当时他骑马跟在最后,等出了城门,踏入林荫小道,以石子击中罗知县的马屁股。马儿受惊窜入林中,罗知县跌落马下,所有人乱作一团。后来,另一队人乌压压策马而来,领头的正是罗知县口中的“军师”。左边额头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晏启正认得这张脸。在北疆军营里,他站在辽王身后。“叫你盯紧,你就是这么盯的?”此人怒声训斥摔瘸了腿的罗知县,“现在人跑了,你自己去向王爷解释!”晏启正的话音落下,殿内一时静默无声。照此看来,沈门不过是替罪羔羊,刺杀太子真正的幕后策划者,确是四皇子李佑煦无疑。从怀疑到坐实,这个结果不算出乎意料,然而四皇子的野心却令人心惊!太子脸上的和煦早已敛去,凛然的神情中目光清冷:“四弟如此胆大妄为,肃清北疆刻不容缓。”“可是,”武明路道出疑虑,“眼下圣上对辽王期望有加,若无确凿证据,恐难让圣上相信啊。”“辽王没在军营对属下动手,应当未想到我们会查出张超与柳家。属下推测,辽王可能并不知晓张超的存在,柳家才是他忌惮的对象——柳家或许藏着辽王的秘密,怕我们查出了什么,才起了杀心。”晏启正侃侃说道:“如今应尽快找到柳家小姐,问出事实真相,兴许能挖出确凿证据。”“这好办。”武明路转头吩咐鱼苏功,“你带几个人走一趟,将那柳氏押回刑部拷问。”“圣上龙体欠安,不宜兴师动众,暗中行事为好。”不等鱼苏功回应,晏启正抢先启奏太子:“此事交予属下,定将柳氏带回,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一介女流,李承泰料定她不可能逃掉。“好。”他一口应允,“人带回来,好好审。”“是。”早上被晏启珠闹过后,卫子嫣呆在屋子里总堵得慌。昨夜下过雨,天气凉爽,便想叫上柳玉儿出来走走。之前说去山庄避暑,但柳玉儿一直没心情。武关义昨日成亲,怕是心中也不好受,正好一起出来散散心。可惜天公不作美,两人才刚逛上街,天色转阴,已有变天落雨的征兆,只得打道回府。马车停在柳宅外,柳玉儿下车时,卫子嫣一眼望见不远处的晏启正。两月不见,乍然看到真人,卫子嫣一下怔住。晏启正由皇宫出来,直奔此处,不想碰见自家娘子,也是微微一诧。四目隔空相接,还是他先回过神,抬脚朝马车走近。早上丫鬟们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卫子嫣别扭地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秋落多嘴,让他寻到这里来。眼前这番光景,柳玉儿也以为晏启正为好姐妹而来,脸上微微一笑:“晏大公子是来接子嫣回家吗?”晏启正站定在两步之外,没应这话,却看向车上的卫子嫣,语气柔和:“你先回府,我有些话问柳姑娘。”卫子嫣抬起头,一瞬诧异后,心中一紧。“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问?”“只是公务。”怕她又像从前那样误会,晏启正紧跟着解释一句,哪知她还是不依不饶。“无论是什么,我与柳姐姐情如姐妹,无需避嫌。”卫子嫣两步跨下马车,将柳玉儿的手臂一挽:“是不是,柳姐姐?”“公务”二字已让柳玉儿豁然明了,自然也猜到卫子嫣此举为何。看了眼颇为无奈的晏启正,柳玉儿转头朝好姐妹轻轻一笑:“我觉得还是避嫌得好。”“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