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强壮的礁石族守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用粗糙的石矛柄抵住沈奇逸的后背,推搡着她向前。力道很大,推得沈奇逸一个踉跄,腰侧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才没摔倒。在守卫们冰冷而充满敌意的押送下,沈奇逸被推搡着穿过复杂险峻的礁石迷宫。沿途,越来越多的礁石族人被惊动。他们从巨大的礁石洞穴里探出头,或从阴暗的角落里游出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例外。当他们看清被押送的是谁时,眼中先是惊愕,随即迅速被刻骨的仇恨和愤怒点燃!“是塞壬!”“那个灾星!她怎么还没死!”“就是她引来了火山!烧死了我的孩子!”“滚出去!滚出焦石林!”“杀了她!杀了她偿命!”愤怒的咒骂声如同沸腾的海啸,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朝着沈奇逸吐口水。有人捡起海底的小石块、碎贝壳,狠狠地朝她砸过来!啪!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砸在沈奇逸的额角,瞬间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混着海水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身体晃了晃,没有去擦。只是用另一只手,死死护住藏在胸前衣袍里的萧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透过淌下的血水,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冰冷。麻木。心口那块名为“族群仇恨”的巨石,沉得让她窒息。终于,她被押送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像是礁石林的中心广场。地面是相对平整的巨大石板,中央燃烧着一堆用特殊发光藻类维持的篝火,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四周。广场边缘,一块最高大、形似王座的黝黑礁石上,端坐着一个身影。那便是礁石族的族长。他体型异常魁梧,比周围的守卫还要高出半个头,肌肉虬结,覆盖着深褐色的厚重鳞甲,像一块移动的礁石。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疤痕,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纠结在一起,显得沧桑而威严。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如同最幽深的海沟,此刻正冷冷地、审视地落在被押送进来的沈奇逸身上。那目光,带着沉重的压力和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怀疑。他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些的人鱼,眉眼与族长有几分相似,但眼神更加桀骜不驯,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憎恨。那是族长的儿子。“族长!”为首守卫上前一步,石矛重重顿地。“我们在入口抓到这个女人!她自称塞壬!还拿着玄老的信物要求见您!”“塞壬?”族长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巨石摩擦,“抬起头来。”沈奇逸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抬起头,迎上族长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是我。”她的声音因为失血和疲惫而沙哑,却依旧清晰。“哼!果然是你这个灾星!”族长之子一步踏前,指着沈奇逸的鼻子,厉声骂道。“你还有脸出现在我们焦石族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看看这片被火山灰掩埋的家园!看看那些死去的族人!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狂妄自大!因为你和火山之灵的肮脏交易!”他的声音尖锐,充满了煽动性。周围的族人立刻被点燃,愤怒的声浪再次高涨。“偿命!”“杀了她!”“把她交给墨黎大人!”石块和杂物再次如雨点般飞来。沈奇逸护住头脸,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肃静!”族长猛地一抬手,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暂时压下了骚动。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奇逸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枚海浪纹贝壳上。“玄老…他怎么样了?”族长沉声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沈奇逸的心狠狠一抽。玄老扑向刺客的身影再次浮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悲恸,将贝壳高高举起。“玄老…为了救我…为了揭露真相…牺牲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他临终前交给我的信物。他让我来找您,礁石族的族长。他说,以此物为证,以他的性命担保,我是无辜的!火山灾难,是墨黎一手策划的阴谋!”“放屁!”族长之子暴怒地打断她。“死无对证!谁知道是不是你害死了玄老抢来的信物?!墨黎大祭司仁慈宽厚,在灾难中救下我们!是你!塞壬!是你引动了火山!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他转向族长,急切地说:“父亲!别听这个叛徒妖言惑众!玄老肯定是遭了她的毒手!快下令抓住她!把她碎尸万段!祭奠死去的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