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不是幻觉。一点,两点…越来越多细碎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蓝绿色光点。是某种深海苔藓发出的微光。水流也陡然变得开阔、平缓。沈奇逸精神一振,用尽最后力气向前冲去。哗啦。她冲出了狭窄的通道口。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由无数嶙峋礁石构成的森林,矗立在眼前。这些礁石形态各异,有的像扭曲的巨兽,有的像沉默的塔楼,层层叠叠,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迷宫。海水在这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蓝色,光线昏暗,只有那些附着在礁石表面的发光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勾勒出礁石狰狞的轮廓。水流沉静,带着一种古老而压抑的气息。这里就是礁石族的栖息地。沈奇逸靠在出口旁一块冰冷的礁石上,剧烈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她低头,小心翼翼摊开掌心。萧策小小的身体躺在那里,银色的鳞片黯淡无光,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萧策…撑住…我们到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她将萧策小心地藏进自己破烂衣袍下靠近心口的位置,那里相对温暖。然后,她紧紧握住了那枚染血的、刻着海浪纹的贝壳。玄老的遗物。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凭证。辨认了一下方向,沈奇逸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礁石林深处那片看起来像是聚集地的、有着更多微弱光芒的区域游去。没游出多远,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巨大的礁石后面闪出,拦住了她的去路。是礁石族的守卫。他们身材比普通深海人鱼更为粗壮结实,皮肤呈现出一种类似礁石的深褐色,鳞片厚重,手里握着打磨粗糙但异常沉重的石矛或骨叉。眼神冰冷,充满了警惕和…毫不掩饰的敌意。“站住!外来者!”为首的守卫声音低沉如滚石,石矛的尖端对准了沈奇逸的咽喉。“报上身份!说明来意!否则格杀勿论!”另外几名守卫也迅速散开,呈半包围状,堵死了她所有可能的退路。沈奇逸停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尽管虚弱不堪,尽管伤痕累累,但属于塞壬的那份残存的王族威仪,在这一刻被她强行凝聚起来。深蓝色的眼眸扫过守卫,带着一种审视的力度。“我是塞壬。”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沉静的海水。“塞壬?!”守卫们瞬间骚动起来。为首的那个守卫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警惕瞬间被惊愕和更深的敌意取代!他握紧石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听到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来自深渊的诅咒。“塞壬?那个引动火山…害死我们无数族人的叛徒塞壬?!”另一个守卫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她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抓住她!把她交给墨黎大人!”“杀了她!为死去的族人报仇!”群情激愤!守卫们眼中的敌意瞬间化为实质的怒火和杀意,石矛和骨叉纷纷指向沈奇逸,步步紧逼!“住手!”沈奇逸猛地抬高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暂时压住了骚动。她举起手中那枚深蓝色的海浪纹贝壳,将其展示在守卫们面前。贝壳在昏暗的苔藓微光下,散发着温润而古老的气息,中央那个模糊的三叉戟印记清晰可见。“我带来玄老的讯息!他要我见你们的族长!以此物为证!”“玄老?”为首守卫的愤怒稍稍一滞,狐疑地盯着那枚贝壳,“静语海谷的玄老?他…他还活着?”“是玄老的信物!”另一个年长些的守卫显然认出了贝壳上的纹路,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海浪纹…中心戟…确实是玄老的标记…只有他才会用这个…”守卫们互相看了看,愤怒稍减,但警惕和敌意丝毫未消。“就算有玄老的信物又怎样?”为首守卫依旧紧握着石矛,矛尖离沈奇逸的咽喉更近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害死了玄老抢来的?叛徒塞壬!你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吗?滚出焦石林!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让她见族长!”那个认出信物的年长守卫沉声道。“玄老的信物不能轻视。交给族长定夺!”“哼!”为首守卫狠狠瞪了沈奇逸一眼,眼神像淬毒的刀子。“好!就让你去见族长!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带走!”他收起石矛,朝旁边一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