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难明,孤火幽暗。”“在那样的日子里,我走了好几年。”“然后呢?”傅岐以为李沉壁在说他在阊都经历的那些人人得以辱之的岁月,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孙,的确没什么好日子。“后来我走过长夜,来到了北凉。”李沉壁温和而又平静,他摸着傅岐散在膝上的小辫,“傅岐,我让你不要怕,是因为我走过苦难与绝望,知晓那只会成为我的磨砺,苦难引领我走出长夜,所以你也可以。前路的未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你连拥抱它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北凉的耻辱。”李沉壁松了手,傅岐睁眼,肆意而又热烈地凝望着李沉壁。李沉壁的温和与坚韧就像是一团散不去的浓雾,温柔却有力的笼罩在傅岐身侧。从这一天开始,傅岐再也没有对袭爵表现出了抗拒。那天夜里,傅岐抱着李沉壁,睡了自傅风霆去后的年末,阊都来了旨意。世子傅岐袭封亲王,赐金册,年俸五万石。圣旨快马一路从阊都传到了北凉,结果礼部的人抵达平城那日,傅岐这个领旨的人不见了。唐伯在府里头找了一圈,最后还是病了好几日的李沉壁站出来,轻声细语地和礼部官员告罪。说着世子爷心系北境军务,老王爷丧仪刚过,便往北境去了。可拟定好的圣旨总要有人来接吧。随行的礼部侍郎头都要大,看着李沉壁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礼部侍郎王述一把握住了李沉壁,言辞恳切:“良辰吉日,陛下旨意不可推延,既世子不在府中,事急从权,不若就殿下您替世子爷领旨吧。”李沉壁:“?”这能行。有什么不能行。户部的人只想着赶紧宣了旨回阊都复命,入冬了,来回一趟要半个月,再耽搁下去连该赶不上冬至了。领了旨,原本沉寂的北凉王府一下子就陷入了热闹之中。恭贺傅岐袭爵的信件从四面八方传来。傅岐不在府中,这些人情往来就全都落到了李沉壁身上。唐伯每天就往李沉壁书房送着各方来信。李沉壁在整理信件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秦望那封夹杂在贺礼中的信。单薄的一封信,李沉壁捏在手中,却觉得重若千斤。自从收到了秦望寄来的信,李沉壁的心绪就不高涨。连带着谷阳和唐伯都不敢在他跟前多说话。入冬了,白玉似的人坐在飘雪的窗边一坐就是整日,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本就清冷的性子越发寡淡。若说之前李沉壁神情倦怠是因为缠绵病榻,可如今病都快好了,怎么还怏怏的呢。唐伯望着面色淡漠的李沉壁,不住地摇头叹气。槐月跟在唐伯边上,小声道:“唐伯,还是得让小王爷回来才是。”唐伯也跟着哎了一声,“我老头子瞧着也是这么个意思,这王爷一走,小殿下就茶饭不思。”就这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府里头就开始悄摸传着李沉壁和傅岐那些不为外人所道的情思。什么小殿下与小王爷难舍难分恩爱非常。小王爷前才离府呢,后脚殿下就相思难解,人比黄花瘦。消息传到傅岐耳中。正在北境大营练靶子的傅岐一阵恍惚,他掏了掏耳朵,茫然道:“傅岚他当真这般姿态?”谷雨挠头,乐呵的像个傻子,“王府的暗卫都亲眼见着殿下神思恍惚,难不成还有假!”傅岐飘忽地回了大帐,紧接着又飘忽地卸下了臂膊,他喃喃道:“看不出来,傅岚竟然这样粘我。”说完,傅岐竟然还有些羞涩,他捏了捏鼻尖,蹭的一下就掀开帐子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