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酒杯,注视着大家,眉眼弯起,“谢谢你们,和你们一起演出的日子,是我这一整年来,最快乐的时间。”大家都愣了一下。“啊真是!大家今晚怎么这么煽情啊!”高若涵已经开始哭了,“知不知道电视剧里一般演到这种时候,接下来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啊!这全是fg啊!都给我住嘴,不许煽情了!”这一下真是,连徐勿凡都没绷住,笑出了声来。他们吃到凌晨两点才散场。郁思弦滴酒未沾,为他们每个人叫了车,亲眼看着他们上了车,这才折身回来。烧烤摊里仍旧很热闹,但陆照霜坐的那一角却很安静。她仰头盯着头顶的电灯泡,神色很安宁,不知道在想什么。郁思弦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与她视线平齐,“阿照,醉了吗?”“没醉。”陆照霜脑袋很沉地摇了摇,感觉自己还很清醒。郁思弦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瞳,确信,嗯,她醉了。“今天原来是场感谢局,没想到林珩还有这么坦诚的时候。”陆照霜看着桌面上还未被撤走的一片狼藉,自顾自笑了下。郁思弦虽然不太想在她面前夸赞林珩,但还是赞同道:“他其实本来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人。”毕竟这也是他欣赏林珩的原因。“讨厌他的人会很讨厌,喜欢他的人会很喜欢,”郁思弦声音很轻地问她:“阿照,你是哪一种?”陆照霜眨了下眼,费力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老实回答:“如果平时碰到他,会觉得他很麻烦,但毕竟是合作嘛,就还好,我还挺欣赏他的。”郁思弦好像被她逗得笑了一下,“这一点我深表赞同。”突然,陆照霜伸出两只手,用力按在了他肩膀上。郁思弦一愣,“阿照?”陆照霜表情看起来格外严肃,仿佛要谈论什么重大命题——如果不是她说话都开始磕巴起来的话。“我好像,还没有谢你。”“谢我?”郁思弦眉梢挑起,想了想,便道:“如果是要感谢我帮你牵线的话,其实大可不必,你能和他们这么投缘,只是因为你自己。”“不是。”陆照霜摇了摇头,感觉脑袋更沉了。郁思弦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是谢谢你,是这样的人,”她下意识地笑了下,嘟哝道:“真好。”说完,她便脑袋沉沉地栽倒在了他肩膀上。她灼热的呼吸隔着薄薄一层衬衫,烫在他的肩头。郁思弦两只手垂在身侧,下意识抬起,想拢住她,却又虚虚停住。有些束手无策。他僵在原地好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自嘲地勾起唇角,“阿照……这算好人卡吗?”郁思弦很好,只是再好,也不被陆照霜喜欢而已。忽而,她拱在他肩头,打了个喷嚏,整个身体瑟缩了一下。郁思弦回过神,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恰逢摊主过来收拾桌子,见着这一幕,也没多想,只以为他们是情侣或者夫妻。他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好脾气地闲聊了两句,“这几天温差大,到这个点就是得穿外套,不然要感冒的。天气预报说是过一阵还有台风,唉,又出不成摊喽。”声音透着股轻微的惆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郁思弦难以对此做出什么评价,静了静,道:“天会晴的。”摊主笑了笑,“是啊,天会晴的。”郁思弦不再犹豫,伸手穿过陆照霜的膝窝,将她打横抱起,朝摊主轻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走到他的车旁时,陆照霜已将脸埋进他胸口,很沉地睡着了。这一刻,一切嘈杂潮水般褪去,他们挨得这样近,轻易让人产生一种拥有彼此的错觉。他低下头,静静看着她的侧脸许久,才将她抱进后座。台风会过去,天会晴,但郁思弦的晴天,可能永远不会来。*申城音乐厅内。“我们本次音乐季的闭幕音乐会,就定在6月20号,演奏曲目是马勒的《第九交响曲》,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练习,给我们本轮音乐季做一个完美的收尾。”朱高远站在台上,对着乐团众人宣布道。底下传来不少轻微的议论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咳嗽。他皱着眉,又补充道:“最近流感频发,也希望大家在练习之余,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气象台已发布台风预警,6月14到15号会有台风登陆,届时大家私下练习即可,在家注意安全。”会议结束后,大家纷纷散去。“咳咳。”陆照霜拳头抵住唇,皱着眉把咳嗽压下去,心思还飘在《第九交响曲》的情感表现上,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