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是工部侍郎的女儿?!他想要保住她的命,就只有承认她是他爱的人,可是她的身份如此敏感,皇帝会让他继续碰这件案子吗?
还有,鸢歌呢?她是为了她父亲而来……她对他是什么想法?为什么要编造那样的谎言?难道她记起一切了吗?
林铮脑子里面很乱,却还是屈身冷静的回答道:“微臣有罪!微臣承认,想要接手这件案子有一部分是为了私人恩怨,可是微臣对陛下是忠心的。”
皇帝看见林铮整个上身都趴在了床头,很难受的姿势,他也不是什么不明理的暴君,便上前虚扶起林铮:“这事,朕心里有数,爱卿不必太过忐忑。工部侍郎的事朕心里也有疑虑……既然如此,也罢。朕还是很愿意相信林爱卿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朕让你回府邸静养。名义上是静养,你呢,暗中帮我查探此事。这鸢歌呢……既然是你的人,那你便带回去看管。朕给了你绝对的信任,也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林铮听完心里长舒一口气,复又匍匐在床头:“微臣诚惶诚恐,何德何能,必不负陛下圣恩!”
而一旁跪着的鸢歌,紧提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竟是提不起后劲,只感觉全身发软。
有眼色的亲卫搬上了新制作的轮椅,然后将林铮搬了上去。
在轮椅经过鸢歌的时候,皇帝才想起来让她平身。可是鸢歌半响也没能起身。
林铮摸索着向下伸出手,鸢歌向他看去,除却双眼无神,却自有一股威仪,不是什么白面俊朗的模样,却莫名的让她心安。他的手错了方向,她试探着够上去,被他稳稳的拉住。
“还愣着做什么?推着轮椅,跟我回家吧。”他低哑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她耳根莫名的一红,被握住的右手似被火灼烧似的。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借着林铮的力道起身,然后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对着皇帝福了福身子,才去推轮椅。正推着轮椅的太监也颇有眼色的挪开。
林铮感受到手心一空,只是微僵了下,握了握手,尴尬的收了回去,低头笑了笑,这样好似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终于不是一动不动的事物了。原来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几十年的等待自言自语,也是会觉得寂寞的。狼狈就狼狈吧,他相信,她的鸢歌不会在意的。
身后是皇帝的调侃:“这样看着,爱卿倒是与寻常人无异,也是个怜香惜玉的……”
鸢歌被羞得低下了头,却还是稳稳的推着轮椅。与那座宫殿渐行渐远。
听不到四周的喧闹。
岁月静好。
第47章第四十七章回家(二更合一)小……
曾经林铮以为,再见面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那些经过岁月沉淀后的,不可不言的话,好像在这一刻变的没那么重要了。他还在,她也在,便是极好。她推着他,只剩下轮椅不太灵活的嘎吱声,算不上好听,却让人心里愉悦极了,她在身边,便是上天最好的眷顾。
身旁还跟着一个安静的宛若透明的领路太监。已经有宫里人去通知林府的人备轿来接了。
这时候的工艺当然比不上现代那么舒适。坐在这种轮椅上很是难受颠簸,而推轮椅的人也要废很大的力气。
虽然很享受这样的温情,林铮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种宁静的气氛:“鸢歌姑娘还是让旁人来推吧。还有好一段路程,只怕你会吃不消。”
一旁的领路太监立马有眼色的准备接手。哪知道这鸢歌却是个固执的:“不妨事。我可不是林大人想的那般弱不禁风的闺家小姐,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林铮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强求。听这话音,想来她的记忆应该没有恢复吧?不然不会跟他这么客气着说话。他倒是白高兴一场了。不妨事,来日方长,虽说几经尘世,他的心也始终如一。
天色越发的不好起来,风雨欲来的前奏。
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宫门口。林府的人还没有到,两人仍旧相对无言。
“林……”
“鸢……”好半响,约莫觉得太尴尬了两人同时开口。
“鸢歌姑娘你先说。”林铮不知道该以什么模样面对她,怕唐突了,客气着。着实别扭。
“林大人,谢谢您,愿意帮我。”鸢歌只是低下头这样说着。
“鸢歌姑娘是无辜的,虽然我这双眼睛现在不中用,心却是不盲的。”林铮面上淡淡的说道。
鸢歌却听着有些心酸,明明他已经伤成这样了,还来安慰她。其实他心里也很难过的吧?被黑暗包围着,还不能随意行走,只是想想,便觉得心被揪住了一般。这样想着她不自觉的开口道:“其实林大人叫我鸢歌就好……”
这样说完,下意识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了。她总觉得对于他有一种熟悉感。他会不会就是她一直梦到的那个人?这样想着,面上不自觉染上一层绯红。偷偷朝他看去,明明已经经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却从没有在人前失态过。这样的人该是有多自制?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他在她心目中又高大了一分。
林铮正想要回答,却听到一旁太监见礼的声音,是礼部侍郎安大人。
他听见来人走到他的面前。
“呦~隔老远我就瞧见了一条丧家之犬,近前一看,这不是林大人吗?怎么着?听说你瞎了眼,这腿也废了。安某还当是笑话,没成想是真的啊?还真是……可喜可贺!”
这礼部侍郎跟大理寺卿都是正三品,处同一级。平日里两人便是不对付。眼见林铮将要失势,这安大人便想着来踩一踩落水狗。
鸢歌见这安大人这副嘚瑟模样,恨不得冲上前去反唇相讥。却被林铮拉住了。
“安大人,幸好林某看不见,不然瞧见你那丑陋的面孔,估计又得恶心的几天也吃不下饭了。常言道,福祸相依,诚不欺我。”林铮只是淡漠的回道,看不见喜怒,却让鸢歌瞧着越发的心酸起来。
“你!也就只能逞逞这嘴上的威风了。回家静养?我想,过不了多久,你这顶头帽也就不保了,等着瞧吧你!”那安大人这样说着,又“呸”了一下,才解气的拂袖离开。
鸢歌被气得不行,眼睛瞪的超大:“你拉着我干什么?!让我上去揍他一顿!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人!还礼部侍郎呢?!这教养都喂给狗吃了?!”
林铮只是笑了笑,他从不在意旁人的言论。倒是现在他眼睛能看见便好了,她此时的模样一定万分可爱。
“你就当刚刚听了几声狗叫罢了。跟它一般见识干嘛,难不成还要反叫回去?”林铮笑道。看来这一世的鸢歌是个火爆脾气。适才倒是没瞧出来。
鸢歌气鼓鼓的,甩了甩衣袖,林铮识趣的收回了手。装作很是落寞的模样,这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其实……”她看着他难过的模样,脑子里乱乱的想着怎么安慰一番,却是一直都没有组织好言语。
而林府的马车此时才姗姗到来。
“鸢歌姑娘,只要林某不自弃,便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最坏也不过如此,林某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你不必为我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父亲的这件案子。林某一定会让它水落石出。”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思绪飘到了何处。脑子乱乱的。她看见他被人抬上了马车,她想帮他,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跟着他。
这种情绪很突兀,不光是为了家父的冤情,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想要帮助他,照顾他的情绪滋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