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之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了,他确信自己要死掉——无论这些人得不得逞。
但黑毛陆珩又出现了,痞痞的,说他很吵。
他太及时了。
池砚之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及时的保护……尽管他也没得到过什么保护。
接着一件外套罩到他头上,陆珩单枪匹马撂倒那些alpha,然后报了警。
他没在那里等着警察过来,而是一把将已经窜上窗台的池砚之薅下来,轻声说:“有门,我知道你急着去医院,咱用不着跳楼走捷径。”
他用的是n国语,青年音温和悦耳。
用外套把他裹起来之前,看起来脾气很差的富二代没看他,递来一只口罩:“不用窘迫,我不看你,不记住你的脸。”
陆珩带他去医院打了抑制剂,并没有像是小说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事无巨细照顾,再留下一句“有麻烦可以找我”之类的话。
他仿佛只是顺手拉了一个过马路不看红绿灯的人,不需要对方道谢,也不想要认识,帮完了就直接离开。
但坐在医院吊盐水缓解分化症状的池砚之确实忘记了自己准备去死的决定。
他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心细到这个程度。
陆珩两次不肯看他,不愿记住他的脸,只是因为不想让他觉得有人记住了他狼狈的样子。
陆珩帮他,然后把尊严留给他。
或许陆珩误打误撞,可这对池砚之真的很重要。
再一年之后,一次联谊会上,池砚之才知道陆珩是国内到隔壁美术学院的交换生。
属于花钱出国玩的那一类。
当时池砚之的抑郁很严重了,已经到了即便吃药,还是会从睁眼就想死的程度。
失眠、焦虑、头疼,画图的时候他会手抖到握不住笔。
他被迫陪着池韶安去参加联谊,被酒吧的音乐震得脑子发昏去洗了把脸,出来遇见了喝醉要上洗手间的陆珩。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陆珩一个没站稳把他撞到洗手台上,狗血地唇贴唇。
池砚之看见一双满是醉意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着他的样子,他忘了推开。
陆珩先一步反应过来,匆忙扶起他,第一句不是道歉而是:“你哭了吗?”
确实刚哭完,那时情绪上来时会没理由地流泪。
“你这双眼睛,笑起来一定更好看。”那时的陆珩说。
他确信那不是恭维。
这是他和陆珩第三次见面,他从来没有那么感激池韶安过。
他短短的十九年生命,似乎只见过三次光亮。
第一次是橘子味棒棒糖,第二次是黑檀木味道的外套,第三次是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