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真的是一对非常好看的袖扣,不管是颜色还是造型。
瑞秋在采购的时候于大脑中设想出来的画面,此时正一模一样地呈现在她眼前。
很好,很喜欢,也很难不喜欢。
瑞秋直接将它别在了星期日的袖子上,反正那枚小太阳上镶嵌着的浅黄色宝石挺大的,原本固定布料的钉纽很轻易地就会被盖住。
固定完毕之后她抬起头,问星期日:“还行吗?”
它当然不应该被仅限在“还行”这样的评价里,星期日是坦诚的,所以他说:“我很喜欢,不会更喜欢了,很漂亮。”
他低头看着身侧的宝石袖扣,感觉自己似乎能够从这颗黄宝石之中看到一点儿不是很明显的绿色。
“只不过,知更鸟那边——”
“其实,如果先遇到你的话,知更鸟大概就不会把这些都告诉我了。在这样的事情上,她向来不会对不起朋友。”
坦白这件事不需要纠结,顶多在于形象上的变化……但是形象也不是第一天发生变化了不是吗?
在夜晚给自己熟识的人发消息,向对方求助与恋爱有关的问题,而因为没有那么多适合讨论这些问题的朋友所以只能求助知更鸟什么的……这听起来就超级星期日。
毫无疑问,星穹列车的成员们每一个都是在各种大是大非问题上相当靠得住的伙伴,但是,倘若问这个问题……星和三月七不出馊主意就不错了,她们俩比较正常的情况是吃瓜,而且就算是僚机,很显然她们更应该站在瑞秋那边;和丹恒讨论这种问题,比起寻求帮助更像是在故意为难他;至于说瓦尔特和姬子,当然可靠的成年组会提供一切帮助,但是向他们求助的感觉也……同样相当奇怪。这时候,一个双生妹妹就显得相当重要了,能明白他在想什么,能够按照他的需求给出建议,还能始终维持着最饱满的情绪——从这一点上出发,妹妹毫无疑问就是天使。
瑞秋在惊讶中非常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只是有些感慨:“原来你也……但是没关系——这真的超级可爱。”
她思考片刻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有意思,让她去对着星期日表白,她会提着一句话在咽喉之间,扭扭捏捏上半天都没点儿行动,但如果只是表扬的话,却又容易得像是某种自然界的物理规律。
在一般情况下,水往低处流——就那么容易。
她仰了仰头,脖颈靠在沙发靠背上,棕灰色的长卷发如瀑布垂下,随后抬手将长发拢起来,像是扎马尾的模样,随手做了一根发绳绑起来。
这个动作在瑞秋自己看来,差不多就可以说是她已经将自己在表白的时候的形象彻底抛开了。
更适合表白的造型应该是披散长发而不是扎起来,但倘若她想要动手做一些甜品之类的东西的时候,她就总会扎一条马尾、或者干脆是麻花辫。
很奇怪的,好像就只是在非常突然的一瞬间,先前那些心理上觉得有些别扭的滋味就全部都消失了,就在“可爱”这个介于夸赞和表达暧昧的倾诉之间,相当泛用的词语说出口的这一刻。
可能是因为自然吧,喜欢上一个优秀的人本来就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是在哪一刻。
反正,喜欢就是喜欢,表达也一样是如此,简单,轻而易举,甚至是在自己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就这样说出口来。
总之,至少当前这个状况在瑞秋看来也挺好的,她相当坦诚地对星期日说:“我想开了。”
随后在这四个可以表达出很恐怖意思的字之后,她说:“我买了和袖扣同一系列的胸针,不过,胸针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送出去的衣物所代表的特殊的含义。”
瑞秋眨了眨眼睛。
后面省略的特殊含义什么的,就算她现在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而变得诚恳不扭捏,也的确不适合当面说。
穿上是为了脱下,而袖口做为一种特殊的纽扣,意思差不多也就是“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解下你的纽扣”。
多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顺便一说——我刚刚想明白的事情很简单,一方面是哪怕没有刻意的表白流程,日常中的那些动作和言谈未必不算是在表白,另一方面则是……果然就算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层滤镜,你也还是很可爱。”
瑞秋大约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话,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觉得一个异性(或者同性甚至是无性别存在,在匹诺康尼这个自由的都市之中都是没关系的)特别可爱的话,那么基本上距离落入爱巢也就不远了。
是的,如果开始觉得一个人怎样都可爱,那确实已经距离陷入爱河不太远了。
她突然站起来,一如在昨夜将自己的脸颊凑上去那样,飞快地在因为“可爱”这两个字而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茫然的星期日的嘴唇上碰了碰。
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只要让脑子到一边去休息休息,人类社会的那些规范约束,什么廉耻啊道德的,至少此时此刻都先在旁边放一放,不用这些东西约束自己,把一切都交给身体当中最原始的冲动就可以了。
喜欢是自发的,那么想要接吻的欲望也同样是来自心底的——只要靠近上去,然后放任自己就好了。
当然,她还没能完全做到这一点,但是瑞秋相信这也就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让她去适应,去习惯这个过程。
所以,虽然刚才那个吻真的非常、非常短暂,但是,要不了多久它一定会变长——瑞秋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