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意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怎么想起他,因为她也很忙,成年人,哪有这么多的时间让人能沉浸在感情里,唯一会引起一点波澜的时候,只有在子公司汇报季度工作情况时看到了他的签名。
读书的时候,他曾给她在卷子上签过名字,她还曾在白纸上一遍遍模仿他的笔迹,妄图自己代劳。
她能写得出神入化了,起码她自己很满意,拿出去,别人也看不出区别。
但原楚聿看得出,她觉得这很正常,本人嘛,对自己的笔迹当然会更加熟悉一点,但那时候他给出的理由却不是这样。
他说:“我认得出你的笔迹,化成灰都认识。”
算你牛。
月色蜿蜒攀折上床边,林琅意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么醉了,她在路上睡了一觉,而且……
“因为我很想你,想到熬不下去了,只能认输,悄悄回来见见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楚聿声线平静,他太擅长装作镇定和成熟了,以至于在有关爱这个课题上,总以为也能压制欲望。
意外见到她的那刻就像是不小心将咖啡洒在了电脑上,混混沌沌的生活被瞬间提神。
林琅意卷着被子坐起来,睡眼朦胧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那你见完了,可以出去了。”
他不动,眼神沉静,月光蔓延不到他身上,黑暗中他目光唯一的落点一直在她身上。
“之前我受邀参加了母校举办的晚会,有四五个学生在讨论有关执念和释怀的哲学问题。”
“假设的问题是,既然执念是地狱,妄念是人虚妄不实的无明心念,那么在下定决心释怀的时候,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你会不会再选择她。”
“那几个学生辩论得很激烈,最后达成一致,认为回头只是没有找到更好的,或者是暂时栖息,最后总要分开的,所以没必要再为她赌一次了。”
林琅意从被子下冒出一只脚虚空点了点,偏过脸往床底下找拖鞋。
原来是出去隔离了半年脑子清醒了,回来跟她发表感言来了。
她才伸出一条腿往地上试探着踩,他忽然两步上前攥着她的脚踝往前一送,将她的腿屈起往床上按。
林琅意往后撑了下手,他跟着俯下身凑近她,另一条手臂框在她身侧,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
“但我想,原来还有‘回一次头’这样具有诱惑力的选项,我肯定抵抗不了,你从来不会给我机会,这个立场你已经对我明明白白地说了千遍万遍。”
“但即便如此,光是听到这类假设性问题,我都会不受控制地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陷入幻想,自顾自唱独角戏一样为你回头一万遍。”
距离太近了。
林琅意被他按在床褥上的那条腿生出了一点潮意,可能是他掌心的温度太高了。
她才往后退了一点,他便立刻收拢五指更用力地抓住她将她困在原地,另一条胳膊圈过来,将她完全困在胸膛前那一点笼罩出来的空间。
他看着她,瞳孔失焦,那双黑沌沌的眸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在月亮底下滋生出了朦胧却疯狂的硝烟。
“你叫我一声哥哥,所以我参与你人生的代价好像就是永远不可以爱上你。”
说这话时,他将额头无力地贴上她的,鼻尖相蹭,呼吸交织。
林琅意一点都没躲。
她以为她已经给了信号。
可原楚聿担心又被推开,抬起手捧住她的脸,偏过头,黏着她的脸颊断断续续地往下亲,眼皮,面颊,鼻尖,唯独不敢亲她的唇,像是叼着小被子想溜进主人卧室里一起睡觉的猫猫狗狗,却只敢在门外徘徊试探,不敢上前。
林琅意突然将脑袋往前用力一撞,粗鲁地往前压,反过来在他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唇舌之间,她放弃使用迟钝运作的大脑,扯住他的领带往自己身前拉。
事情从这里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林琅意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
大脑是人体最湿润最敏感的器官,月亮会像引起潮汐一样影响含水量最高的大脑;
塔罗牌中,月亮代表梦境和本能,代表不稳定和反复无常;
而且她还喝醉了。
是的,她只是喝醉了,在一个月色似水的夜晚。
她想要先洗澡,可他拦住她说等下再洗,甚至扯过另一边的枕头垫在她腰下。
这个枕头是席之越的,他在这里睡过几次。
难以想象她用他的枕头垫在底下。
林琅意的后背一阵阵地发麻,过量的酸胀酥麻感令她条件反射般想要并起双腿,可原楚聿的两只大掌牢牢按在她胯骨处不让她躲闪,他的头发长长了一点,贴着她的腿根,有些痒。
他的呼吸很重,明明身上衣冠齐整,但喘得像是已经被快感折磨到极限,每一声磁性且沙哑的动听声音都闷在喉咙里,还要追逐着完全将脸埋进她腿间。
鼻息很热,舌尖也热,林琅意听见他换气时难耐的吞咽声,被勾得小腿肚都开始抽筋战栗,不知道应该踩在床单上还是踩在他身上,只会乱糟糟地蹭着他的侧腰来回摩挲。
撑不了多久。
“不要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