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只是自己没对这举动表示赞同,让他们暂时处在同一阵线上了。
既如此,也不能白费黎筝瑞的一片苦心。
半晌,左颂世笑了笑,意有所指。
“狗呢,已经有了。”
左颂世面色一沉,就感觉到黎筝瑞的手忽然放下。
他绕至轮椅后侧,倚在椅背上,两根手指勉为其难地点在黎筝瑞下巴,幽幽兰气吐在他的耳畔。
“再多一条,显得聒噪。”
他拍拍黎筝瑞的脸,衣袖一甩,抽在黎筝瑞的肩头。
“吵死了。”他不悦地瞧着沿路而来的百姓,“跟蚍蜉似的,挤在一起也不嫌恶心,回府。”
他步子走得比以往都要快些。
左颂世迅速揉了揉额角,感觉有些耳鸣,有点站不住。
黎筝瑞做那样的动作,分明只是假意与他交好,他却仍是当了真。
这总不能怪自己。左颂世想。
是黎筝瑞装模作样说的话太过逼真,自己都差点掉进去,难怪原主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与黎筝瑞接触得多了,反倒更想了解他。即使心中总警醒着自己,真正与黎筝瑞交流时,他又会觉得自己是纸上谈兵。
他都学会旁敲侧击地安慰人了。
左颂世想着,莫名笑了一下,又深呼吸口气敛起,扶着轿栏。
若是以往,他哪会这样说。会说两句难过没用哭没用已经是最高待遇,差一点的,基本上就是不屑地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毕竟他不是那样的人。
黎筝瑞先前的性子本就甚少为他人考虑,说话也直,受不了的早跑了,留下的都是知道他德性的。
左颂世不认为自己是后者,只是他实在羡慕黎筝瑞这样的性格。
虽然极端,却也比现在的自己要好。
……不过,也就是因着方才那件事,让他暂时对自己好一些而已。
想起方才那一幕,他就一阵眩晕。
他是个反派,照理说方才应该就上前去,还能顺着杜纵的话把那妇人带回来。
可他完全呆住了。
他只听黎筝瑞的转述,浑身就变得僵硬,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出惨案在自己面前上演。
头好痛。
左颂世愈发头晕目眩,踩上轿子时腿陡然一软,眼看就要跌到地上。
一双手忽然把他撑住,硬是把他推回到轿子里。
他双手有力,直直抵着自己后背,好像随便撑个人都是易如反掌。
左颂世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在扶他。
待到他坐稳,黎筝瑞才被小厮晃晃悠悠抬进来。
刚才是个例外,接下来不能再让黎筝瑞对自己有哪怕一点点的改观了。
左颂世瞥了一眼他的腿,冷笑一声。
“黎筝瑞,你真的很像只狗。”
他不信黎筝瑞没反应,也知道他会在自己面前收敛,这样赶着上来帮他一把,使他心下愈发不安。
没走两步路,就要赶着在自己面前献殷勤,好像自己刚才嘲讽的不是他一样。
被主人骂了的狗,转眼间又趴在自己面前吐着舌头。
“你讨厌狗?”
黎筝瑞听上去情绪没什么起伏,求证般询问他。
左颂世只当他故意装听不懂来气自己,也配合着气笑了。
他没说话。
他不敢说他非常喜欢狗。怕说了,哪天鬼使神差就真带了只狗崽子回来。
他不想再与这个世界多加一份关联。
自己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