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奇的是,无论她偶然想到某样东西,想穿某条裙子或者背哪只包时,周淮川总能很快就将它们找出来。
就好像他脑子里有一份物品清单,能按照她的描述精准地搜索并找到它们。
凌遥把这件事说给当时的同学听,同学不信,她说男人连偏裸棕和粉橘调的口红色号都搞不清,你还指望他们什么?
凌遥觉得同学说得非常有道理,正常男人能分辨个普通皮和稀有皮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对女生的东西那么了解。
所以凌遥觉得周淮川不正常。
因为这方面的不正常,她还一度怀疑过他的取向。
当然这点怀疑很快就被浇灭了。
有一天,周淮川来学校接她放学,正好被她当时咨询过的同学看到。
她故意问对方周淮川是不是,那位同学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周淮川要不是直的,那自己从小到大坐过的所有椅子都是弯的。
说完对方还感叹了一句:他真嘅好顶!
周淮川的双臂从凌遥肩膀下穿过,仅用小手臂的力量,就将人从地毯上半抱起来。
跪得久了腿麻,凌遥刚起来没站稳,半偎在周淮川怀里,下巴抵在他胸口,仰着脸,眼巴巴地瞅着他。
周淮川一手扶着她腰,另只手穿过她如瀑发丝,覆在她后脖颈上,带着点警告意味地捏了两下,似笑非笑地说:“别撒娇。”
她靠过来的意图太明显。
凌遥抿着嘴角说:“我……只是腿麻。”
“你忘了医生说过什么?”周淮川提醒她。
“要学会克制,试着去掌握主动权。”凌遥往后退开,与周淮川拉开一段距离,她深呼吸了一下才说,“我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
“是的,你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唯一的主人,”周淮川的手没有从她脖子上离开,只是揉捏的力度和刚才不同,从警告变成了安抚,“可以试着再深呼吸一下,放松一点,对,就是这样,真乖……”
可能是今天他明明来会所接她却突然离开,后来又带着伤回来,让她产生了应激,想要通过触摸和拥抱从他身上获得满足和安全感。
周淮川的安抚很有效,凌遥很快就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看到她眼底的倦意,周淮川重新将人揽进怀里,低下头温柔地说:“要我抱你回房间睡觉吗?”
同样是身体的触碰和拥抱,刚才凌遥的索取和现在他的主动给予是有区别的。
前者她受到情绪影响,无法控制,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按医生的要求,帮助她重新掌握对自己身体的主动权。
给予她“满足感”很容易,但这么做的后果是她的情绪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容易失控。
最后变成,仅仅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哭大闹,发脾气,会因此伤害到她自己。
而周淮川主动拥抱她,是为了奖励她克服了心理障碍。
凌遥抬起手臂,手刚放在他脖子上,就被抱了起来。
凌遥双手抱住周淮川脖子,属于周淮川的味道、温度和怀抱让她无比安心。
终于抵不住一阵困意袭来,她侧着头,闭上眼睛,柔软的脸颊贴着他后脖颈上的肌肤,无意识地蹭了蹭。
周淮川像她十岁时一样抱着她,过去单手托着人,另只手拿着她的毛绒玩偶,现在另只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
他抱着她往楼上卧室走去。
从背后看,男人的肩膀平直宽阔,后背紧实的肌肉将衬衫完全撑开。
劲窄的腰身上缠着一双腿,随着他上楼的脚步,前后轻轻晃荡。
那双腿甚至都没有他的手臂粗。
推开卧室门,惠姨已将房间空调调到最合适的温度,灯光是温暖的橘调。
海市秋季干燥,静音加湿器正泊泊地冒着白色雾气。
房间里有着和她身上相同的味道,清新甘甜的小苍兰。
周淮川没有马上把凌遥放到床上,他抱着她来到落地窗边。
他们现在住的是一套复式大平层。
她说别墅太大了,会让她感到孤单,所以他们搬到了这里。
深夜的沿海新兴城市,白日的紧张忙碌,喧嚣纷乱不再,夜晚的黑暗,滋生着被隐藏起来的孤独、迷茫和冷漠。
周淮川低头,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搂着自己脖子的一截小臂。
她是那么紧地抱着他。
男人的高大伟岸,与这间房间的甜美柔软格格不入,他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入侵者。
冷硬与柔软最直观的碰撞。
有谁能想到,冷血残酷、被宋姿仪骂怪物的人却养出了个娇气爱撒娇的凌遥。
凌遥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平缓温暖的呼吸吹拂进他衬衫衣领里。
岁月没有改变什么,至少在她的身上并不明显,她还和十年前一样,娇滴滴,软乎乎,说不过吵不过就开始撒娇。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他的baby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