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抽出鞍侧陌刀,寒光劈开朔风:"弩手上弦!重骑列锥形阵!"
第一支鸣镝撕裂长空,苏珏看见了可频顿珠披着白狼大氅,青铜面具下双眼如饿狼般幽绿。
"报!左翼轻骑已与敌先锋接战!"
风雪中骤然炸开金铁交鸣之声。
玄甲重骑如铁犁般楔入敌阵,马槊折断的脆响混着濒死惨叫。苏珏挥剑荡开流矢,忽见鲜卑阵中闪过银色反光——那是具装骑兵特有的镜甲。
"侯爷!"
他勒马回旋,剑锋指向前方烟尘,"可频顿珠在等我们重骑力竭!让陌刀队……"
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腾起冲天火光。
李明月大笑挥刀,陌刀寒芒过处,鲜卑轻骑连人带马裂成两段:"去他的连环马!苏先生,你带轻兵去烧他们粮草,这里交给我!"
苏珏劈手夺过亲兵的火把,两百轻骑如离弦利箭撕开战场。
他听见背后传来陌刀破空的闷响,那是李明月最擅长的绞杀阵——三丈长的精钢陌刀轮转如满月,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可频顿珠的狼头大纛已然在望。苏珏猛夹马腹。
"放箭!"
火箭如流星坠入粮草堆,黑烟腾起的刹那,苏珏看见了可频顿珠扭曲的面容。
一直随扈的小苏元挥剑劈开浓烟,红宝石刀柄在火光中泣血般妖异。
两匹战马轰然相撞的瞬间,小苏元的剑锋擦着青铜面具划过,迸出一串火星。
"汉狗!"可频顿珠的汉话带着腥气,"你们冀州……"
弯刀劈至面门时,小苏元突然松镫后仰。
刀锋贴着他鼻尖掠过,斩断一缕飞扬的鬓发。
小苏元反手掷出腰间短刃,听见利刃入肉的闷响与战马的哀鸣。
“哼!不许欺负苏珏哥哥!”
坠地的可频顿珠尚未起身,陌刀寒光已至颈侧。
李明月踏着血泊走来,刀尖挑飞那顶狼首兜鍪:"如何?我们能不能入城?"
“还是说不准。”
即便刀架颈侧,可频顿珠仍然一派淡然。
“如何说不准。”
“因为……”
话音未落,可频顿珠一个旋身,灵巧的躲过了李明月的刀锋。
之后,又一路敌军操戈而来。
双方再次展开激战。
这些西楚士兵作壁上观,而那些鲜卑士兵则一心拖住他们继续行进的脚步。
这必是早就设好的圈套无疑。
西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李明月的铁甲上,远处菩提城的轮廓渐渐清晰。
父兄,你们一定要等着我……
……
然而,事与愿违,李明月心中的祈祷没有被神明听到。
可频善奇的总攻在辰时来临。
若是之前,玄甲军尚有生机。
然而,玄甲军前几日刚经历几场恶战,如今西楚鲜卑里应外合,他们已经是疲于应付。
三千对上六万,毫无胜算可言。
寅时三刻,菩提城头旌旗尽折。
李书珩抹了把脸上血污,铁甲鳞片刮得掌心发疼。
城下西楚禁军的火把绵延如星河,映得护城河水泛起粼粼血光。
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作壁上观,为的就是看他们力尽而死。
厮杀中,李书珩望着父亲卸甲时颤抖的肩胛,喉头忽然发哽——那身玄铁重甲裂了三处,最深那道豁口在左肋,露出内衬的素白中衣。
"换马。"
李元胜将佩刀拍在垛口,青砖震落簌簌尘灰。
亲卫牵来两匹战马,枣红马颈间系着玄色丝绦,墨骊马鞍鞯缀银星。
李书珩瞳孔骤缩,那墨骊分明是父亲坐骑惊雷,此刻却配着普通军马的皮鞍。
"父亲!"他攥住马缰,掌心铁锈味混着冷汗,"惊雷日行八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