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想着想着嘴角就笑出来了,盼了多年的事情终于要快了。
“哎,不知道燕椿这小子什么时候有动静,你们平日见着他和酒楼里的哥儿有走的近吗?”
“没有,燕椿性子跳脱机灵,和谁都说得上两句话。”
大伯母起身,又端来些瓜子坚果之类的,平时两个儿子都给他们买的有。
大伯母知道宴绯雪喜欢吃家里的蜜桔,给他挑了一个饱满好看的递去,“燕椿去江县买荔枝树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喜乐村现在已经开始开荒了,同时宴绯雪也买了几块熟田,先试着种荔枝树苗品种。
买荔枝树苗要去七百里外的江县买,江县是除开岭南外,内部腹地唯一的荔枝产区。
燕椿不仅要去那里买树苗,还得请两位老师傅过来教受种植荔枝技术。
他基本和宴绯雪同时出发,但两个月过去了,理应要回来了。
要不是中途送了书信回来,都要怀疑燕椿出了什么事儿。
书信说请当地的师傅来遥山县,不好请。都说安土重迁故土难离,年纪大的老师傅更加讲究落叶归根。
所以燕椿这就耽搁上了。他写信说自己边拜师学艺,边软磨硬泡,看能不能把老师傅请来。
宴绯雪剥着橘子,开口道,“他应该会赶在年前回来。”
“我们钱庄还有几天要开业了,到时候大伯母你们来捧场看热闹啊。”
大伯母惊讶,“这么快啊,钱庄还真开起来了。”
她看向一旁烧红薯的白微澜,“小白能干啊。”
白微澜抬头笑道,“钱庄,我可一点都没插手,都是晏晏操持的。”
大伯父道,“你大伯母真是……嘴巴就是得罪人,不知道两碗水端平。”
大伯母扭头睨视他一眼,“我以前就说宴哥儿处事周到脑子好使啊。”
她而后看向宴绯雪,“我就知道你不会比小白差。”
大伯母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找补的时候,只听白微澜道,“大伯母眼光真好,我家晏晏确实最厉害。”
大伯母笑道,“小白嘴巴还是那么甜。”
几人说着话,大伯父已经把锅里水烧开了,提着开水出门准备杀鸡。
虽然宴绯雪他们不见得爱吃,但村里招待人就是这么几样,一般客人还没这么丰盛。
家里来客杀鸡杀鸭的,要么是招待贵客要么是招待至亲。
灶屋门一开,寒风涌进,火坑里的火苗被吹的乱晃。
背后一股冷飕飕的寒意袭来,大伯母扭头看着门开着,嘀咕道,“每次说顺手关门顺手关门就是记不住。”
她起身去关门,结果就听见门外院子,响起陌生的男人声音。
大伯母仔细一听,原来是打听他们关于赊账用钱的问题。
来人自称是丰康钱庄的伙计,现在来村子给乡亲们送年货了。
说是年货,其实就是两颗鸡蛋两个白面馒头。
不过这个对于村里人来说,都是好东西。
那小伙子从布袋子里掏鸡蛋往大伯父手里塞,然后问翻年开春买草料谷种、农具等的打算,还问钱够不够之类的。
大伯父手心沾着草灰,在胳膊上划拉两下,接过鸡蛋道,“哎呀你们太客气了。”
那小伙子一边说一边打量院子。他特意在村子里挑了寒酸破败的屋子,本来找到一家破烂的,但走近一看是荒屋。
而后顺着田埂看到这院子,看着也不像是个富裕的,便进门打听一番赊账倒账的情况。
大伯父一听,“不用赊账啊。”
“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家后院子养的鸡鸭,你看像是要赊账的吗?”
小伙子道,“你们养鸡养鸭,一天就得吃十几斤苞谷吧,手里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老伯要是差钱,可以找我们钱庄借,鸡鸭卖了就可以还钱了。”
大伯父瞪眼他,“你瞧不起谁啊,怎么就笃定我差钱?”
那小伙子被大伯父凶了一顿,悻悻转身走了。
小伙子走后,大伯母出来道,“你给人说这么多干什么,还拿人家东西。”
大伯父得意道,“这有什么,我什么都没说,还得两鸡蛋。”
听见动静的宴绯雪两人也出来了,他们站在院子里,只见那伙计东张西望,慢慢朝狗蛋家里走去了。
白微澜道,“他们这法子,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宴绯雪点头,“只是小伙计不太行。”
大伯母摇头,“现在赊账的少了,二十几年前,朝廷和北漠打仗,打了六年。每年给我们加派不同的赋税,日子都困难不好过,商铺东西卖不出去,老板只能同意赊账了。”
朝廷打仗缺钱,就管百姓层层剥削。
那时候民生凋敝,不管是村里还是城里的铺子,几十年前做生意大多都是赊账。
好比种子商,他们年前就找当铺借钱,然后拿着钱去外地采买种子;开春的时候就把种子赊卖给农户,农户到秋收卖钱后,就给种子商还钱。种子商再给当铺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