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吼声、惨叫声似乎一瞬间被屏蔽了,熊志华愣愣地看着身手过人的阿鬼,沉默半晌,问林阳:“我现在管你叫爸爸还来得及么?”
“滚蛋。”
林阳果断拒绝。
半小时后,黑狱里的暴乱被彻底镇压,死伤无数,守卫们发现连狱长也失踪了。而此时距离黑狱大约两公里左右的一棵猴面包树下,“失踪”的狱长被一阵刺鼻的腥臊之气呛醒。他艰难的睁开眼,视线模糊对焦,看清自己的处境后慌乱了一瞬,迅速手脚并用爬起靠到枯黄的树干上。
一群鬣狗将他团团围住,而领头的,正是被他当成宠物一样“喂养”的“女王”。此时的“女王”牙齿微呲,喉咙里滚着咕噜咕噜的动静。好几天没吃到尸体了,她和她的崽子们已是饥肠辘辘,虽然鬣狗是食腐动物,但送到嘴边的大餐岂有不吃的道理?
愈加收缩的包围圈和愈加浓重的腥臊腐臭击垮了狱长的精神,他失禁了,像个女人一样惊声尖叫——
“别——别过来——你看清楚!是我——是我啊!”
在一声声绝望的尖叫中,鬣狗们一拥而上。
不远处的装甲车里,熊志华静静地望着这场野兽们的狂欢,回想自己近日来所遭受的不公与折磨,以及死去的家人们,眼角无声地落下滴泪。然而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失去的拿不回来了,但至少始作俑者得为此付出代价。他知道是谁干的,他会抓住那个狗娘养的杂种,以及一切和那个杂种有关的人,然后带到这里,喂饱那群美丽的姑娘们。
似是洞悉了他的执念,后座上飘来林阳的叮嘱:“别想着报仇了,反正矿还在你手里,离开这,重新开始。”
随手抹了把脸隐去泪痕,熊志华以调侃的口气征询道:“你把阿鬼嫁给我我就离开。”
“你配不上她。”
林阳根本不用考虑,再说阿鬼也看不上这男人。他了解那姑娘,玩玩,行,真谈感情?扯淡。
“我有的是钱。”自副驾上回过身,熊志华上下打量着半小时前还浴血而战、此时神情又闲散得像个退休人员的林阳,“那二十万,你炸的是真钞?”
林阳随意地点了下头:“对,万一他们验钞,发现是假的会打乱我的行动计划,这成本算你头上。”
“老熊,别这么小气,刚不还说自己有的是钱?”
听驾驶座那边传来老顾的调侃,熊志华重重运了口气。
“少惦记泡妞了,先给你媳妇守孝吧,”林阳说着,朝窗外撕扯人类的鬣狗抬了抬下巴,“我认真的,别去报仇,人家有军队,你有什么?想想你是怎么被抓进黑狱的,下一次可能就没那么好运气活着出来了。”
荒原的热风灌进车内,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声音沉寂了一阵,熊志华转向驾驶座:“老顾,你最多能找多少人手?”
“说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林阳不悦打断。劫黑狱,只要规划到位,不算太难,但熊志华想干的事儿,老实说,那得找军阀而不是雇佣兵头子。
“不是,老张,你先让我听听价。”老顾咧嘴一笑,脸侧的刀疤随着肌肉的动作狰狞皱起。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买卖,只要价码好,一切皆可谈。
熊志华大方道:“你开价。”
“看熊老板需求喽,人手嘛……”老顾一顿,“钱有多少,人手就有多少。”
“连装备带人手,我给你一千万预算。”
“熊老板豪爽!”
“有病。”
撂下话,林阳推门下车。听不下去了,自己乐意送死,由他们去呗。
“喂!”身后传来熊志华的招呼,“你走回去啊?这到处是鬣狗!还有狮子!”
“死不了,你顾好自己就行。”
背冲装甲车而行,林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目送对方那孤狼般的身影渐渐远去,熊志华幽幽顺出口气,转头问老顾:“诶,你说他真叫张卓么,我怎么听阿鬼叫他风叔?”
具体哪个FENG不确定,他也没问,那个杀人干脆利索的姑娘已经跟着另外一个年轻雇佣兵开的车走了。
“你以为我真姓顾啊?名字嘛,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老顾坦然一笑,随即挂挡给油,发动机轰出浑厚的声响,惊起几只匍匐在草丛中的狮子。它们聚拢而来,追逐钢铁巨兽的影子,朝向烈日下的旷野奔驰而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