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摸咂儿前儿了?”杨华一拍书香的屁股,“去,你大窝都给你腾出来了。”
“就拿我找乐吧!”书香往杨刚和陈云丽之间一迫,看着杨华,他伸手虚指右侧的谢红红:“我哥是没在身边。”
“呦呦呦,还害臊啦?”谢红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哥在这不也拿你没辙吗!”
“去,没你啥事儿!”杨书香抄起了一旁的香烟,头一耷拉,“我就脸皮儿,太薄啦!”盯着脚尖,把手往陈云丽的旗袍上一搭,挡了挡她那裸露在外的大长腿,可还没等他把火拾起来,这当口,对面就传来了这道声音:“把烟放那,谁让你抽的?”
书香头都没抬,把烟夹在鼻子上闻了闻,而后撩起眼皮挑了一眼对面,拿着烟很快便张开了嘴:“奶,抽我二哥一根喜烟行不行?”另一只手仍旧搭在陈云丽的腿上,胡撸着她的丝袜:“不行我转头就走。”
“平时不让沾,今个儿这日子还不让抽?”
“我就说嘛,不让抽我转头就走,我非得问问他杨书勤谁定的规矩?”嬉皮笑脸的劲儿一上来,抬起脸来看向陈云丽,又看了看杨刚,用手指头比划起来:“就一根!”一左一右倒先把烟让了出去。“小伟,抽一根就抽一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杨廷松敲了敲桌子,“香儿,给爷递过来一根。”杨刚把手里的烟递给父亲,顺手又接过来一根:“大给你定了,在这就一根,多一根也不行。”杨伟没再吭气,却冷哼一声。杨华忙道:“酒可以适当喝一点,烟嘛,尽量都少抽。”杨刚拿烟轻轻点了下桌子:“小华这话说得在理。”一拍杨书香的脊背,“给大把酒打开。”杨伟又冷哼一声。
杯子里见了酒,菜也上来了,杨刚就站了起来。他面向来宾,举起酒杯:“今儿是我家二儿子杨书勤大婚之日,在座的各位有我和云丽的家人,同事、战友、好朋友,九忙之下……哈哈,白酒的酒啊。”书香听着音儿,瞅向陈云丽:“我大是酒忙之人。”陈云丽则贴近他的耳朵:“回头娘娘也让你忙忙。”说得杨书香气躁的心霎时间变得更为气躁,怔怔地看向陈云丽的大腿,伸手掐了一把。
“感谢捧场、感谢各位参加犬子杨书勤的婚礼,”在“他大爷、三姨夫”、“杨局”、“杨哥”、“杨书记”、“老杨、刚子”等等不同称谓的呼唤下,杨刚再度把酒杯举了起来:“先敬各位一杯。”扬脖把酒干了,压着手腕说了声随意,转身归座。
“老大你少喝,还有任务呢。”杨廷松指了指杨刚的酒杯,“都快三顿离不开了。”
“爸你放心,这些天我都控制着呢。”
“那也少喝,完事不还得跟县里那帮人喝吗,武装部、工商局、交通队、外贸局、广播站,来这么多人,你和云丽不都单请?”
“妈,这些天都没量,再说我也没让云丽喝。”
“你两口子先吃饭,一会儿还得带着小二挨桌敬酒呢!”
“妈,我有分寸。”
这屋子里坐着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都不是村里人。书香知道一会儿大爷大娘还得出去,就把手拢在陈云丽的耳边:“见着我琴娘和艳娘让她们少喝,告焕章和凤鞠再盯紧点。”
酒过三巡后,知客赵解放从外面走了进来,例行公事开始——由他开道,杨刚夫妇先是去正房跟新亲礼让一番,而后带着儿子儿媳妇回来开始挨桌敬酒。原本西厢房的这桌不用敬,毕竟是一家人,可赵解放一再坚持要老爷子先来,恰恰又暗合杨刚心思——像大儿子结婚时那样,由父亲起个头——既把礼仪之家的传统扬出来,同时又烘托了气氛带动了节奏。
屋子里除了学生就是后生晚辈,二孙子端着酒盘、二孙媳妇儿也都把酒给满上了,又有过先例,杨廷松就抄起了头一个酒盅:“头杯酒要感谢我大儿媳妇陈云丽。”一扬脖,把酒干了。众人屏气宁息,知道老爷子还有后话。“给我杨家生了个好孩子!”话毕,杨廷松看着杨书勤,嘱托道:“二儿,要像孝敬自己父母那样孝敬对方父母,这是孝道,不忘母亲十月怀胎之恩。”
停顿少许,杨廷松抄起第二盅酒:“第二杯要感谢我二儿媳妇柴灵秀。”一扬脖,同样把酒干了:“红娘牵绳喜从天降,”同样停顿少许,看向丁佳:“老杨家的子孙又娶了个好媳妇儿。”说完,第三杯酒便抄在手里:“杨书勤和丁佳大婚致喜!爷爷和奶奶祝你二人生活美满,幸福快乐!”在丁佳“谢谢爷爷奶奶”的礼敬下,这酒他仍端着。这时,李萍起身从老伴儿的兜口里把红包抻了出来。
镜头下,杨廷松略作沉思,很快便吟了出来:“五月闻声起,今春喜迎霞。青松朝日久,彩云遍地花。勤起舒本意,佳人自年华。廿载扶桑木,书香传世家。”酒盅一扬,一饮而尽:“这新婚致辞送给你夫妻二人。”掌声中,满堂喝彩,李萍也适时把红包递了过去:“小二、佳佳,早生贵子大吉大利!”说得丁佳脸一红,知道这是奶奶送来的祝福,倒也没有过多扭捏。
“书勤,这得记下来,还得裱起来啊。”
呼声四起之下,杨书勤和丁佳相视一笑。这自然要裱起来,等彻底忙完了,就把它搬到新房里。“传家宝这是。”书勤朝着爷爷一笑,“也跟我哥一样,到时您来给写。”
杨书香在一旁瞅着听着,也闷了口酒。等到这桌依次敬完,他起身让二嫂子也给自己倒了一盅。在这喜庆热闹的场合下,他想象着自己入团宣誓时的镜头,觉得应该把拳头放在胸口上,然后再说一些我志愿啥啥啥的话会比较好,或许也更庄重也更具代表,然而大大娘娘面前他却照猫画虎来了句“百年好合”,算作自己送给二哥二嫂的新婚祝词。落座之后,他鼓秋着回身看了眼大大和娘娘的背身,也不管父亲如何嘟噜着脸蛋子,俩眼一挑,抄起茅台便又续了二两。这自斟自饮之下难免有些熏熏然,等到杨书勤敬完了酒,他已经有些飘了,晃晃悠悠凑到陈云丽近前,说不好是亲还是啃,搂住脸再次耳语起来,要她转告马秀琴和褚艳艳少喝,让焕章和凤鞠务必再盯紧着点。
陈云丽把话转达过去时,焕章和凤鞠确实在盯着、在劝着,不过六子和许加刚也盯紧了——他二人在自己坚持的道路上都曾努力过,不同之处在于一个失败一个成功,而相同之处则同时都把目光悄悄集中在女人身上——六子不甘心,他得不到眷顾百爪挠心,陈云丽进屋之后他那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