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室内很安静。
只有耳旁响起的、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越演越烈,越跳越重。
「我」错开了眼,避开了沢田望过来的视线。
短靴落地,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嘎吱”声响,随着自己与布鲁诺距离的接近,视野里,属于布鲁诺的身影也渐渐放大了。
他瘫倒在地上,手无力地垂着,身下那一汪逐渐渗透进地板的血泊之中,一抹小巧的银色在微微闪着光。
一把细而小的银色钥匙,没有什么过多装饰。
它看上去……似乎与禁锢住布鲁诺的手铐是同一个材质。
所以,它应该就是手铐的配套钥匙吧?
那,布鲁诺又是怎么拿到的?
我感到自己的脑袋被接踵而来的事情与信息量塞得快爆炸了,大脑变得恍惚而迟钝,可情绪却如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汹涌地扑打上来,饱胀得几欲冲破身体的限制。正当我怔神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屈起了膝盖,紧接着,视野也跟着低了下去。
「我」在布鲁诺身边蹲下了身体。
布鲁诺地眼珠侧过几分,无神地看了过来。
离他完全死去,似乎还有一点时间。
“相田阿姨被你手下劫持的时候,在开枪跟听从他的话丢枪之间,我心里挣扎过很久。”
布鲁诺像被丢在岸上渴水的鱼那样张大嘴用力呼吸着,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皱成了一团,尽管如此,他脸上仍露出了明显的疑惑表情。
“我当时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在他开枪之前制住他。我反复衡量反复思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有点勉强。”
视线偏移开来,集中在了那把血泊中的钥匙之上,「我」喃喃着,“所以,我丢开了枪。”
但结局显而易见。
以为自己选择的是相田存活率最大的那一种可能性,实际上却背道而驰。
“自那之后,我每天都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选择了赌一把会怎么样,每次闭眼都会下意识去描摹在当时咫尺之遥、触手可及的另一种可能性。”
「我」重新将目光放回了布鲁诺脸上。他垂在地面的头发已经被血浸染,黏成了一缕一缕的;那张五官柔和的脸也渐渐失了血色,变得灰白而虚弱。
“但你却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比作蚂蚁,将这一切视为通往王冠之路上理所当然的牺牲。”
“——你算个狗屁神明。”「我」低声说着,颤抖着的指尖压着扳机。
枪身冰冷,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覆盖上了我的指尖。
是沢田的手。
他的手干净、白皙、瘦长,轻轻包裹住了我的手背。然后,他指节屈起,指腹紧贴着我的指尖,同样钻入了扳机护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