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康喊冤,“今天这事儿可不怪我,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柳天骄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是吗?定是你记错了,我那是在给你擦屁股呢。”
卫文康:“……”
一座颇为壮观的乞罨民居内,满脸威严的男子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满眼怒火,“他居然敢扣我们的人。”
有个脾气火爆的中年人立马道:“年轻人不知敬畏。和卓,我们就该给他些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子。”
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老者闻言摇了摇头,“达敏,别冲动。他毕竟是朝廷亲自派来的巡抚,还是当朝右相。我们公然与他对抗,难保不会被扣上造反的罪名。”
“右相怎么了,就是皇帝来了也不怕。我们本就不是一族人,造反怎么了?我乞罨勇士早就受够了大乾朝的窝囊气。”
“达敏,你没见过战争,不知道血流成河、家破人亡的样子,若是知道,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分明是你老了,没了乞罨勇士的胆识。”
“好了。”威严男子勉强压下怒火,道:“达敏,吩咐下去,谁都不准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那位新来的巡抚大人究竟想要怎么样。若是太过分,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因着双方都还算克制,几日后才有消息传出来,好些小子无缘无故消失了。不过众人也未放在心上,只当听个乐子,还笑着调侃那些野小子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
谁叫乞罨人本就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只要孩子大了,爱去哪去哪,父母都懒得过问。何况商队在西关消失是常有的事儿,乞罨人涉险却是闻所未闻。
只是苦了那群年纪不大的小子,每日被关在房中,睡的是地板,吃的是干面饼子。好在对方也不想要他们的命,怕绑的时间长了出问题,白天还好心地给他们松绑。是的,晚上绑着,白天不管,显然是懒得熬夜看护他们。
被关的前两日,那些小子还表现得英勇傲气,第三日便渐渐没了脾气,第五日就感觉憋屈得快要发疯了。
“这些汉人究竟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我阿妈还等着我回家宰羊呢。”
“谁知道呢,再不出去见见太阳,我人都要疯了。”
“这些懦夫,有本事光明正大干一架,畏畏缩缩的就不像男人。”
一屋子的人骂得起劲,即使言语不通,听那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外面那些守卫却当没听见一样,照样喝酒吃肉。
“这西域的葡萄酒好喝倒是好喝,就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正当值呢,有得喝就不错了。”
“就是,你还嫌弃,知道这玩意儿在京都卖多贵吗?那些衙门的小吏一个月的工钱也不够买上一坛呢。”
“说的也是。幸好跟着主子出来了,不然哪有这样的美事儿啊。”
“人家都说跟对了主子有肉吃,咱倒好,肉都要吃腻了。”那人说着,却是一点没耽误手上香喷喷的烤羊腿往嘴里送。
“话说屋头那些傻帽儿预备怎么处理?要我说直接拉去干活算了,主子不是要帮大人修缮衙门吗,正需要人手呢。”
“我也觉着这主意不错。不过大人那脑子是咱们能比的?别瞎操心了,听吩咐办事就行。”
屋头的小子们听不懂那些汉人叽里呱啦在说什么,可烤肉味儿和酒香味儿掩不住啊,只觉比那日挨打还折磨。好在,很快卫文康就想起了他们,终于把人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这是要处置他们了,砍手砍脚还是直接杀了?乞罨小子们先前说得热闹,真到了这时候,忍不住双腿发软。他们对待汉人可从没手软过,如今落到了汉人手上,能讨着好?也不知道和卓怎么回事,都五日了,还不派人来救他们。
都是些年轻小子,心志不坚,容易被煽动也容易动摇。眼见着屠刀要落下了,对着迟迟不来营救的和卓终于生了些怨怼。好在,今日并没有人想要他们的命,只是来跟他们“讲道理”的。
一个乞罨模样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用乞罨话一脸痛心道:“你们这些小子可真是不懂事,知道袭击的是何人吗?”
立马便有人怒道:“当然知道,汉人皇帝新派来的走狗,你也是走狗。”
呸,什么巡抚,皇帝在他们这儿都是个虚名,一个巡抚算什么。若是像前面几个老实做狗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来就把守城的兄弟们抓了。袭击他怎么了,杀了也没什么。
那中年人对他们的侮辱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笑一声后道:“我是走狗,你们就是英雄?你们是乞罨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