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欲望要发泄,我也一样。不过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做了。我可以为了你改变所有事情。”
“去死吧你,”谢挽冷笑道,“狗屁的人都有欲望,我怎麽没有?管不住下半身的狗畜生,你爱怎麽玩就怎麽玩,我懒得管你。少把人往家里带,我看了恶心。”
“好啊,”祁谨笑吟吟的,“你这麽说了,我以後就不会让你看到。还有什麽别的要求吗?可以一并提出来。”
……神经病,神经病,这个世界真的疯了,谢挽心想。
“我让你去死你怎麽不去死?”
祁谨面色如常地从沙发上拿起他的书包:“先写会儿作业?晚饭要过一段时间才好。”
而後,他看着谢挽,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来:“你现在倒是有些你从前的样子了。”
“……我要走。你从我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祁谨。我不可能会变成江晚,我也不想跟你继续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你要麽让我死,要麽让我走。”
祁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几乎在一瞬间便褪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神色,没有一丝的波澜。
“你说什麽?”祁谨问。
谢挽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就被祁谨又打断了。
“要麽走,要麽死?江晚,你真以为,这个世界会一直给你两条路可以选择吗?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你敢睁眼看看吗?”
谢挽蒙着眼,被几个人拉扯着塞进车,而後被送到了一个地下会所。祁谨轻轻扯开了他眼前的黑布,动作和语气都称得上是温柔:
“去吧,带他去看看。”
他被侍从领着,缓慢走进这个地下会所。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光亮後,谢挽眨了一下眼。
他看到了很多人……不,已经称不上是人了。
一具具白花花的肉。体交缠着,处处都是恶心而黏腻的气味和声响,透明液体和血迹交织着被踩到鞋底。谢挽从长廊上走过,不经意间和一对失神的双目对上了视线。他站立了片刻,而後像是什麽也没有看到一样,泰然自若地离开了。
谢挽没有在这个会所停留太久的时间。被侍从带出来後,祁谨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
“看到了吗?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跟我走,你的下场就和这些人一样。所以,你乖乖听话,不要总是试图激怒我。你知道的,从你出生在江家起,你的未来就已经与你无关了,江晚。”
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很小的摩擦。而後二人像是又恢复如常,与以往不同的是,谢挽依然没有变回祁谨所期望的样子,而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和低眉顺眼,像是从一个极端打压了到另一个极端。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不大不小的事,比如被季珏缠上,比如白堰家庭变故而提前退学。高三的学业压力渐渐增大,谢挽看着倒计时板上逐渐减少的距离高考剩馀天数,有时也会短暂地出神。
距离祁谨把他带回来,已经过了几年了?三年?四年?
时间似乎在被无尽地拉长中变得模糊不清。谢挽不相信祁谨会有多好的耐心,愿意在得不到情绪回报的一年又一年中长久地蹉跎下去。但祁谨却没有对冥顽不灵的他感到厌烦,依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平淡的生活,谢挽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从这个无聊的养成游戏中获得了什麽乐趣。
变故发生时,谢挽竟也没有觉得有多意外。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等醒来时,高考已经结束了。谢挽睁开眼,朦胧中看到祁谨正坐在他的病床边。见他醒来,祁谨凑上前来轻轻抚了抚他还包着纱布的额头。
“醒了?感觉怎麽样?需要给你叫医生吗?”
谢挽张了张口,声音沙哑而虚弱。
“现在是什麽时候了?考试呢?”
祁谨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回答他:“已经结束了。你先不用考虑这些,先安心养伤。让他接触到你是我的过失,我可以向你道歉。”
“至于高考的事,只不过是错过了这一次而已。等你完全痊愈了,我可以把你送到国外继续读书,算是补偿你吧。”
谢挽闭了一下眼,心想谁要你自以为是的补偿,你们这种人连道歉都是这麽的自作主张吗。
再睁开眼时,谢挽又问他:“我还能背书做题吗?”
祁谨皱了一下眉,像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医生说你是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一到两个周。可以恢复的,不会影响到智力。”
谢挽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好。那等开学再找个学校让我去复读吧。”
“我说了,不必拘泥于国内高考这条路,我可以送你去……”
“我有点累了,现在不想看到你。很烦。”谢挽打断他。
祁谨静默片刻,什麽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从这以後,谢挽的语言和行为又开始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一贯的乖巧和顺从开始一点点消失,他变得越来越像从前的江晚,但祁谨似乎并没有对此感到很开心。
又一次高考结束後,谢挽很自然地跟祁谨说,他要离开。
“再也不见。”他说。
谢挽本来以为会祁谨会如上次一般,又拿出别的什麽来威胁和恐吓他。谁知祁谨只是看着他,像是真的疑惑道:“为什麽呢?你好像总是想着离开我,但为什麽?我对你不好吗?我不明白。”
“有什麽不明白的,”谢挽说,“不想看到你还需要理由吗?要麽让我走,要麽我死在你面前。这次你又想怎麽让我‘生不如死’?”
祁谨安静了一瞬,问他:“你很讨厌我?”
……又是这种问题。谢挽对旁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但总是对自己的心情和感情认知很迟钝。祁谨问他是不是讨厌他,谢挽只想说他也不知道,他感觉不到名为“讨厌”的情绪。
于是谢挽也没有撒谎,坦诚道:“我不讨厌你。我从来都没有讨厌,或者恨过任何人。”
谢挽脱离祁谨家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离开前,祁谨只是对他说道:
“好啊,你想走就走。但是,你这样的人,不依靠着什麽的话,还能活下去吗?”
谢挽当时就跟他发了火:“我怎麽了?我是哪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