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跟过来的,都是刚才在排队煮难民饭的人,这些人怎麽可能没吃食?
糯哥儿眼尖,甚至看到有人的碗里还有肉。
这肉自然是冻肉,现在的京城除了人,几乎是没有其他活物的。
老婆婆面容一扭,眼里浮现阴冷的戾气,“好一个不知礼数的哥儿!你爹娘就没教过你要以长辈为天吗?”
糯哥儿不生气,反而弯起眉眼笑道:“糯哥儿没有一个张嘴就骂人的长辈教糯哥儿这种骂人的礼数啊,要是有人教,糯哥儿定要将你骂的狗血淋头,让你知道什麽叫做‘有礼数’的哥儿。”
“你!”老婆婆被气的够呛,“粗俗!野蛮!一看就是乡野来的哥儿!若非现在是难世,我丶我公丶”
她一顿,似是顾忌什麽,没敢再说,只是将自个儿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楚纤越盯着老婆子看了半晌才将人认出来,他嗤笑一声道:“哟,这不是旸老夫人吗?怎麽落得这般下场了?”
眼前的老婆婆严格来讲,跟楚纤越还有几分关系。
这事得说到楚纤越的祖父,也就是楚国的先皇。
先皇风流的很,留下的子嗣男女加起来两只手数都数不过来。
而这麽多的子嗣中,先皇最宠爱的不是皇子,是先皇後生的公主楚予娴。
先皇将皇位传给楚明乐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求楚明乐必须一辈子都护着楚予娴,只要楚予娴不做弑君谋反等大罪,那楚予娴的一切罪行都视为无罪。
先皇死前犹觉得不够,又赐给楚予娴一道免死金牌。
楚予娴凭着这免死金牌和先皇留给她的东西日子过得潇洒滋润,但坏就坏在,她看中了那年的状元,就是旸氏的儿子旸皓白。
旸皓白高中前就已有婚配,但旸氏和旸皓白为了攀上长公主,竟隐瞒已婚之事,派人暗杀掉妻子刘氏。
刘氏死後,旸皓白将他和刘氏所生的儿子偷偷养在城郊的宅子里。
但纸包不住火,楚予娴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她大怒之下,给了旸氏和旸皓白两个选择。
要麽她将这事告发到楚明乐面前,让旸皓白前程尽毁,要麽杨皓白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
本来旸氏还是很喜欢这个孙子的,但这孙子跟儿子的前程比起来,自然还是儿子重要。
旸皓白也是个狠人,竟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他亲手杀死五岁稚儿後跪下求楚予娴原谅,楚予娴看旸皓白态度诚恳,不仅原谅了旸皓白,甚至还帮旸皓白把这事给处理干净了。
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已尘埃落地,今後也无人提起,可是旸皓白的岳母林氏找到了京城。
得知女儿和外孙的遭遇後,她用身体挡住了从皇宫出来的马车。
她不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什麽人,但她知道马车里坐的一定是身份显赫的贵人。
而马车里,坐的正是当时年仅十岁的三皇子,也就是楚纤越。
楚纤越一听这事,就直接带着人进宫去了。
楚明乐大怒,让楚予娴等人进宫。
楚予娴和旸氏母子面对林氏的指控,先是不认,而後到不得不认时,楚予娴拿出免死金牌保下了旸皓白的命。
旸皓白虽免于一死,但却丢了官。
楚予娴则被罚掉大半家业,楚予娴不服拿先皇说事,楚明乐仅一句话就堵的楚予娴不敢再吭声。
“你身为一国公主却如此蔑视王法,就算是先皇在,他也得给林氏一个交代,得给朝臣一个交代!”楚明乐已是怒极,“若不是因着先皇,十个免死金牌都保不了你!”
楚予娴好面子,旸皓白被罢官,丢面子的也是她。
所以她给了旸皓白一些家业让旸皓白去做买卖。
大楚国商人的地位并不低,旸氏母子凭着楚予娴的帮衬,又过上了不错的好日子。
这件事成了楚纤越心里的一根刺,他曾为此质问楚明乐,“为何你是这天下的王,却不能为这天下百姓寻一个公道?就因为她是公主?她有皇爷爷庇护吗?爹,你一直教我们先天下而後己,可你现在做的,难道不是先己後天下吗?”
楚明乐并不生气,相反,他看着楚纤越的眼神带着欣慰:“在成为皇上之前,我先是个人,你皇爷爷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存在私心。”
“姑姑就是你的私心吗?”
“不是,你皇爷爷才是我的私心。”楚明乐将他与先皇的约定告诉楚纤越,他问:“你知道当初那麽多皇子,为何只有我坐上这个位置吗?”
楚纤越不知道,楚明乐告诉他答案,“因为先皇知我重诺,他知道我答应了就一定会遵守。”
他说:“我这皇位,说到底,也是因她坐上的。”
先皇不是个好皇上,但对于楚予娴而言,他无疑是个好父亲。
先皇至死都在为楚予娴谋划着後路。
楚明乐告诉楚纤越,“阿越啊,这个位置代表的从不是随心所欲。”
当时的楚纤越不懂,但是楚纤越擦掉眼泪说:“既然如此,这个位置我不坐了!你别给我!”
思绪回到现在,旸氏盯着他眼睛一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