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一剑,还会继续遁入另一条轨迹,闯入新的光阴流域,把这一世的他,挨个斩杀,直到最终,将此时此刻,身在书简湖的宁远,一并剑斩。
那么到那时,一袭青衫,就是真真正正的“人间蒸”。
这哪里是杀人,分明就是打算将他的过去种种,一并剔除,从岁月里抹杀,狠戾程度,远胜那神魂俱灭。
世间修道之人,即使陨落身死,哪怕魂魄也被抹除,看似死的不能再死,可最起码,与他有关之人,还能记得住他。
与其亲近之人,偶尔触景生情,还会回忆往昔,想起这么一位身死多年的故人。
没准还会时不时的,去此人的坟头上,撒上一壶酒。
可宁远要是真被这一剑杀了,过去与现在,都将不复存在。
这个“不复存在”,可不单单只是指他本身,那些认识他的人,对于他的记忆,也会一并模糊,竭力回想,都难以看个大概。
什么样的仇,需要行如此狠辣手段?
白衣女子缓缓道:“只是小仇,却有大恨。”
宁远微笑道:“可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隐匿光阴长河,千年之后的古怪剑修,剑术还未臻至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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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他借给你的这一剑,不仅杀力偏弱,想要斩我,还必须把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一并杀完,少一个都不行。”
“若他抵达了十四巅峰,剑术大成,恐怕我早就死了,压根也不用杀那么多个‘我’,只需剑斩初到此方天地的那个‘我’,就足够了。”
女子默然。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宁远忽然说道:“老婆娘,你有没有现,其实你现在的人性,已经很多了?”
剑灵内心悚然,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那个青衫男子。
她转移话头,沉声道:“齐静春到底想做什么?”
宁远没有取出那幅光阴走马图,缩地成寸,一步来到她身旁,双手负后,笑眯眯道:“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齐先生为我护道啊,他早就料到你这个不安分的,会趁我境界不高,来截杀我,所以提前准备了一记后手,以防万一。”
“可他齐静春,是我家主人的师兄,这怎么可能?!”
因为身高问题,宁远只能微微仰头,脸上笑意不减,摇头晃脑道:“怎么不可能?”
他指了指杵在原地的陈平安,“你家主人,现在死了吗?”
宁远自问自答,“没有。”
“既然没死,境界也没下跌,活的好好的,那么你的那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高大女子阴沉着脸。
宁远忽然又问了一句,先前已经问过的话。
“老前辈,为何这么恨我?”
破天荒的,这次连称呼都变了,不再是一口一个老婆娘。
她沉默不语。
宁远笑了笑,随意蹲下身,双手拢袖,开始给她说上一些,他自以为的“真相”。
“纵观人间万年,大修士不计其数,可能够肆意行走光阴长河的,屈指可数,哪怕是一般的十四境,在里面待的时间久了,也会日渐消磨道行。”
“所以我之前才敢料定,哪怕你的剑术天下无双,可凭借十一境的修为,是不可能温养出这么一把能贯通光阴长河的本命飞剑的。”
“那把剑,定然是从别处获得。”
“而那个能随意行走光阴长河的古怪剑修,可能在找到你,在借你这把剑的时候,用某种不可思议的神通,给你看了某个将来的画面。”
女子开始胸口起伏。
宁远继续笑道:“既然他是从千年之后而来,想必应该也知道,千年之后的人间,是个什么光景。”
“或许他给你看的,是将来的某一天,我与陈平安起了大道之争,拔剑相向,最后陈平安还不敌身死……”
宁远扭过头,“对不对?”
见她依旧不作应答,一袭青衫也不恼,自顾自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给你看的画面,就一定是真的?”
“这个古怪剑修,练剑于千年之后,谁又敢笃定,他站在的那个人间,就不是假的?”
“就连三教祖师,都无法准确观测光阴长河的下游处,所知所见,真假混淆,虚实难辨……
怎么,你是觉得,那个剑修的境界,比三教祖师还要来的高?”
“那他为何要找上你?”
“直接逆流而上,把我杀了不就行了?”
“你就半点没有想过,此人真正要杀、想杀的,从来不是我宁远,而是你的主人,那个陈平安?”
宁远突然爆了句粗口,“真是头长见识短,脑子都长屁股上了,难怪那么翘。”
“不长脑子,也就算了,多少匀一点在胸脯上啊,这么多年,还是只有巴掌那么大,不然以后做了我的太白剑灵,时不时的……我给你揉揉?”
男人满脸认真,语重心长道:“听说这样一来,次数多了,可以促进体内气血的周天循环,你那馒头,说不准将来就能变成俩大瓜。”